阿南将事情的前因后果讲叙了一遍,卢植才明白自己许多不解的地方。
阿南和另一个叫阿北的酋长刚开始举两个部落的二万兵力,确实为了寻回各自的夫人,之后是打着打着,随裹挟的百姓过多已经回不了头。
经过几个月的狂追乱赶,整个九江郡就剩下寿春和合肥两城未破。阿南率队把王太守父子围困在寿春城里。而另一处合肥城则由阿北率队团团围住。
蛮军两部都没有攻城器械,将两城围困月余也无法攻破。
应该说蛮军从一开始就没想过攻破城池,城池一直都是不攻自破。
事已至此,阿南等人也不知道该如何收场才好。他们并不想占领九江郡,也占领不了。他们的底线是必杀王道,救回两位夫人。
“阿南酋长的意思是你们这次出兵是为了寻找夫人而来。可是目前的事态已经成了事实的暴乱。这是铁的事实,对朝廷和九江郡的百姓都得有个交待。”卢植也是头痛无比。
“卢将军,我军两部并没烧杀抢掠,那些死去的人都是在混乱中丧生的。只要将军把我放了,我愿意去说阿北酋长以解合肥之围。”阿南也知道对面是新任的九江郡太守卢植。
阿南见卢植没答话,又接着说:“只要交出王道和我们的两位夫人,我答应咱们两部退归山林,从此不犯大汉,还请卢将军公断。”
卢植也不知道该具体如何办才好。
所谓法不责众,难道把数十万帮凶的百姓和两个部落杀光?
这显然是不可能。
卢植在思考着是否有一劳永逸的方案么?
“好是好,可是我该如何相信你?把你一放,你往山林一钻,我该找谁说理去?”卢植点了点头,很干脆地说:“你如何能保证说到做到?”
“卢将军,你就是把我杀了,难道就解决了问题?再者说就算我跑了,也改变不了什么吧?”阿南无比豪气地说:“卢将军,你们汉人常说大丈夫一诺千金,我也一样不怂。”
山越诸多部落都是以打猎和采矿为生,只有部分种地的。一年也只有数次出现在汉人聚居地,也是利用铜铁及山货换取一些盐布之类的生活必需品。
生活习惯的不同,注定彼此融合都需要几代人才能完成。
在没有当朝的背书情况下,卢植最多也只能做到让汉蛮交界处互通,也就是说彼此相安无事,再多就不是现在的卢植能做到的。
“来人,为阿南酋长松绑,并取酋长的佩刀过来。”卢植决定赌一把。
卢植认为大不了多打几场恶仗,万一赌对了就是一战定九江。
在诸多将校的不解中,阿南对卢植施了一礼,踏着晨曦而去。
……
王洪太守在向朝廷求救和贿赂中常侍张让后,就带着儿子王道从阴陵来到了寿春城。
嗯,寿春城远比阴陵城高大坚固,易守难攻,王洪太守一点也不蠢。
而事实也确实如此,阿南率十几万人困了寿春城月余也无计可施。
王洪太守坐等各路援兵解寿春之围。
应该说王洪这家伙从始至今就没准备打仗来着。
其实也不是王洪这货不想打仗来着,实际这货除了媚欺下玩弄权术之外,真是一无是处,文不能安邦,武不能定国。
寿春城府衙,已被王洪太守父子占据,父子俩正在唠嗑。
“爹,为何不向扬州求救?而舍近求远向洛阳求救?”王道虚心地向父亲请教。
“哼!你这逆子是怕知道你这点破事的人不够多?”王洪瞪了独子一眼,吐了口浊气说:“从京师调来的人更好糊弄,张大人也好操作不是。”
王道唧巴唧巴地竖起大拇指说:“高,可是,爹,现在整个九江郡都乱套了,咱们会不会有麻烦?”
王洪气不打一处来,怒其不争地说:“你个小兔崽子,你懂个啥,只知道关心裆下那话儿,这叫法不责众懂不懂?”
王道低头气呼呼地说:“孩儿不是为了让老王家开枝散叶么,谁让爹不多生几个!”
王道不懂什么叫法不责众,他只知道有他爹在,有张让大人在,他就高枕无忧。
“你个逆子!”王洪扶额,无言以对。
……
就在今天凌晨时分,寿春城外火光四起,喊杀声震天。
一众守城将士不知究竟什么情况,守城校尉连忙禀告于太守大人。
“哼,此乃蛮夷之小计,想引诱咱们打开城门而趁机攻城。别理外头,等天亮再说。”王洪半梦半醒,丝毫不以为然。
王洪这货心也够大的,被围月余,也能安然入梦。现在外头都打成了一锅粥,他倒云淡风轻说等天亮。
“大人,万一是陛下派来的救援兵马呢?怪罪下来谁承担得起?”守城校尉偷偷瞄了几眼,借着月色都能清楚看见是甲冑齐全的汉军人马。
“就算是京城王师来了,也得打败了城外十几万暴乱份子再说,下去吧,一切后果由我承担!”王洪大手一挥。
“砰!”的一声,王洪把门关了,又钻进被子里做春秋大梦。
王某人认为,寿春城城高墙厚,蛮夷哭也哭不进城。
至于城外的打杀,爱谁是谁。
禀报的校尉一愣,摇了摇头自个儿带人小心谨慎地防守于城墙之,也不敢擅自打开城门或出战。
天色渐亮,城外也逐渐安静了下来。守城校尉才发现围困了寿春城月余的十余万人马,已经消失不见。除了城外一片狼藉证明曾有大批人马驻扎过外,再看不见任何人。
“啊,解围啦!”城墙立即爆发出巨大的欢呼声,此起彼伏地传向城内。
王洪也听到了,这货整理了一下官袍,带着一众属下从容地来到了城墙之。
“咦,这般叛逆果然不见了,也不知是那路人马打退了这些蛮族乱民的?”王洪搭手瞭望着。
“大人,是否打开城门?”守城校尉拱手而问:“城内百姓早就骚动不安。”
“是吗?你敢保证这不是贼子引诱之计?”王洪看了眼这没有眼色的校尉说:“再等等,城内有不安份者,杀无赦!”
王洪打仗不行,对付治下之民却很有一道,让人不佩服都不行。
这时城外的树林走出一队队形严谨,带有着铁血肃杀之气的人马,队伍前一杆大旗,旗一个鲜红的卢字。
“原来是卢植卢子干这家伙,怪不得可以一战解寿春之围。”王洪在城头喃喃自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