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账单？怎么可能？”

“那不是被会长保管的吗？怎么会在他手里？”

杰奎斯话音刚落，老兵公会的那些人便开始窃窃私语。

根本没接触过战争的他们，根本不知道自己的一言一语全都被杰奎斯收入耳中。

“还，还请容我们商量一下。”领头的那人失去了所有的从容，吞吞吐吐地说道。

“请。”杰奎斯一副胜券在握的样子，但心中其实并不平静。

为什么，那几个只是负责搬运礼盒的人会对账单这么敏感？

以他们的身份，难道不应该只是负责收集各种材料吗？为什么我一提到账单，他们便明白发生了什么？

难道说，老兵公会的贪污已经渗透到每一个基层，所有参与这件事的人都明白所有的真相？不应该啊……

或者，他们的身份并不像表面上那么简单，嗯，这倒是个不错的想法……

如果是这样的话，这趟收获应该会比我想象中要丰盛得多……

杰奎斯思索间，对方已经商量出了结果。

那人重新回到他的面前，咬牙切齿地说道：“好，我们给你一个小时的时间，这是我们最大的让步。”

杰奎斯微笑赞同。

夜莺工厂三人，老兵公会五人，带着吃人的目光，一起上了二楼，来到了经理室。

“范尔德先生，请问您对手下工人们的工作状态是否满意？”房间内传来简那干脆利落的声音。

“当然，我……”

杰奎斯没有敲门，直接推门而入，其余八人战战兢兢地跟在他后面进了房间。

经理室，正在进行采访的三人同时扭头，看向突然闯进来的不速之客们。

不同的是，简绽放出了一个明丽的笑容，又很快收了起来，假装意外地说道：“杰奎斯，你怎么在这里？我不是派你去隔壁采访了吗？”

而另两位男士则表情呆滞。

杰奎斯指了指那位拿着白色文件的男人，说明了眼前这诡异的情况：

“这几位是夜莺工厂和老兵公会的人，我对于他们的文件产生了一些疑问，所以想来来这里和经理还有范尔德先生核对一下。”

他有意无意地将范尔德放在了后面。

“我想……没有问题……范尔德先生会配合你们的。”经理轻轻端起茶杯，脸色出奇地苍白，非常不连贯地同意了他的做法。

没想到，简无情地拆穿了他的小把戏：“格森经理，您的红茶早就喝完了，这已经是您第三次举起空杯了。”

经理不知所措地放下茶杯，尴尬地笑道：“哈，哈哈……是这样吗……”

“经理，我去给您倒一杯。”旁边一位夜莺工厂的员工看不下去，上前拿过了他的杯子。

杰奎斯看向从进来后便一言不发的范尔德，从身旁那人手中拿走文件，将它拍到了范尔德的脸上。

“范尔德先生，请问，老兵公会以环保的名义将旧礼盒送回工厂，您是否知情？”杰奎斯的语气中满是与行为不匹配的尊敬。

短小精悍的男人坦然承认：“是的，没有错，我们工厂和老兵公会一直积极响应环保活动。”

杰奎斯微微颔首，表示了解，当着他的面翻开了那份文件，状似随意地问道：

“这份文件上写的，便是回收旧礼盒的详细内容，对吗？”

范尔德没有表现出在经理室外面对简的不安，而是自信地给予肯定回答。

“那么，请问下个月老兵补贴中的新礼盒呢？我刚刚在楼下并没有发现它们？”

范尔德重新坐回座位上，轻松地说道：“按照我们和老兵公会的合同，每月的礼盒都由我们在每月月底亲自送到公会门口。”

“也就是说，新一月的礼盒，现在正在去往公会的路上，您在工厂里没有发现，也是非常正常的。”

早就做好了紧急应对措施了么……杰奎斯眯了眯眼，看向那镇定自若的范尔德。

他和对面这个男人都明白，这些说辞，不过都是些毫无价值的空话。

杰奎斯回头一步，收起了之前咄咄逼人的气势，翻开了那份文件，问道：

“范尔德先生，按照文件上的描述，这些旧礼盒全都会在夜莺工厂进行简单地加工，然后送给环保协会？”

“没错。”范尔德点了点头。

杰奎斯又往下翻了几页，迅速浏览了一下上面的内容，再次重复起文件上的描述：

“文件上给出了非常精确的数字，每月的礼盒大概能回收百分之八十，上面还说道，捐献给环保协会时，还全都录入了系统，做上了编号？”

“也没错。”范尔德瞥了一眼躲在桌子后面的经理，他此时正专心致志地喝着新端来的红茶。

杰奎斯合上那份文件，平静地说道：“那么，如果我去环保协会查找，也能找到对应的物品？”

“是的，那些经过再加工的旧礼盒虽然不像原来精致，但在某些场合也可以起到一定的作用。”范尔德收回目光，语气中带着一丝不可置信。

他似乎猜到了杰奎斯想干什么。

杰奎斯叹了口气，将文件重新递给了那个人，然后来到了简的身边，和她对视。

“简，《老兵福利改革法案》是什么时候通过的？”

简非常配合地翻开记事本，很快便找到了相应的时间：“今年五月，六月开始正式实施。”

她话音刚落，杰奎斯的下一个问题瞬间脱口而出：“如果我没记错的话，老兵公会从那时开始，便使用这种补贴制度，直到今天？”

“是的，在老兵工会时，我翻阅了相关的资料，上面有精确的记录，”简皱了皱眉头，“杰奎斯，你到底想说什么？”

“其实只是一件很简单的小事。”

杰奎斯转过身，不再关注范尔德和格森，碧色的眼睛直勾勾地盯着那些身穿亚麻衣服的老兵公会搬运工们。

“如果，我去环保协会查找六到九月的记录，是否能在系统中查找到和这份文件上数目完全一致的礼盒？

王都的老兵有不下十万个，就算按最少的算，每个月环保协会也应该能收到八万个礼盒，这四个月算来，就是三十二万个。”

其中一个搬运工扛不住压力，忍不住开口道：“你可以去环保协会查证，这都是真……”

杰奎斯没有理会他，大声地喊道：

“我明白环保协会一定有你们的礼盒，但我的问题是，如果我在那查了三天三夜，我能不能查到，和这份文件上数目完全一致的礼盒？

我能不能追查到，这三十二万礼盒中，每一个礼盒的下落？

如果数目和范尔德先生亲口承认的这份文件对不上，那请问，那些不见的礼盒，都去哪了？！”

咔嚓一声。

经理的茶杯摔在了地上。

而一旁，范尔德先生的笑容彻底僵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