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你……”经理不顾那洒了自己一身的滚烫红茶，目瞪口呆地指着杰奎斯，半天说不出一个完整的句子。

杰奎斯无视了他，注意力全都放在那三个老兵公会的人身上，语气严肃地说道：

“现在，你们公会和夜莺工厂的合作贪污已经是板上钉钉的事实，只要我们付出行动，你们通过补贴制度牟取的巨额利益就一定会暴露。”

杰奎斯故意顿了顿，让他们先接受了这个事实，又继续诱导道：

“不光如此，真要闹到了那个地步，我想你们的身份也经不起细致的审查，如果真要闹到那个时候，就算你们背后的大人物们能安然脱身，你们肯定也逃不了一顿牢狱之灾。”

面对杰奎斯那合情合理的威胁，那三人都面露惧色，心里的犹豫和迟疑暴露无遗。

得到了预料中的反馈后，杰奎斯语气一松，给他们指出了一条明路：“不过，我可以给你们提供一份交易。”

他说着，脸上的笑容逐渐苦涩。

做交易，果然是律师最喜欢的事情之一。

他通过一系列的操作和语言陷阱营造出了现在的大好局面，那些人现在完全被他唬住了，并不知道他手中没有决定性的证据。

而所谓的查证，也许真能发现一些东西，不过那时候这案子的大部分肯定已经沉入海底了。

所以他趁热打铁，假装退了一步，实则是要让他们主动交代，来获得真正的人证物证。

不过，在说出这话的一瞬间，杰奎斯莫名其妙地想起了某位喜欢穿黑色西装，戴着金丝夹鼻眼镜的律师……

老兵公会的三人显然动摇了，在自己的前途和背后的主人之间来回摇摆，犹豫不决。

“别听他胡说！守住秘密，你们会没事的！”此时，范尔德反应过来，出口训斥道。

杰奎斯嘴角微翘，没有理会他的劝阻。

在现在的局面中，除了他们自己以及背后那些身居高位的大人物，其他人的意见根本起不到任何作用，甚至还会帮倒忙。

在他们眼中，夜莺工厂的这些人，终归只有利益往来而已。

果然，听到范尔德的话后，那三人反而坚定了自己的信心，纷纷上前一步，异口同声地说道：“请问那交易的具体内容是什么？”

“很好，这才对嘛，”杰奎斯打开之前放在简那里的蓝色记事本，顺便也将钢笔拿了出来，“你们把这件案子中知道的所有细节全部告诉我，并在将来的庭审上出席作证，我可以保证你们从轻处理。”

“最多，也就是三个月的缓刑。”

杰奎斯怕他们不明白缓刑的概念，又补充道：

“那时候，你们可以运转关系，将自己身上的刑罚清除。十多年的监狱生活，变成三个月的社区服务，我觉得这是一个很公平的交易。”

话音刚落，那三人脸上便露出了思索的神色。

范尔德按奈不住，又喊道：“别答应他！保持缄默！你们不会有事的！”

“够了，你给我把嘴闭上，小矮子！”不想，老兵公会其中一人突然恶狠狠地反击，“这里没你说话的份儿！”

然后，他又将目光转向杰奎斯，语气瞬间柔和起来，低头说道：“我们愿意接受这份交易，先生。”

啪！啪！啪！

简轻轻鼓了两下掌，似乎在故意嘲讽夜莺工厂在场的所有人。

“非常好，先生们，我们可以去其他空闲的房间详细聊聊，”她故意看了范尔德一眼，“我想，经理一定很乐意给我们提供一个单独的空间。”

范尔德也顾不上隐瞒自己的身份，不等主位上坐着的那个废物开口，便有气无力地说道：“经理室的后面还有一个房间，你们可以去那里。”

“那么，我们走吧。”杰奎斯将自己刚刚所说的交易写在纸上，轻轻撕下交给了那三人。

在七双充满愤怒和仇恨双眼的注视下，他和简带着老兵公会的三人离开了经理室。

之后，那三人将自己知道的所有细节全盘托出，没有任何隐瞒。

而夜莺工厂似乎也认命了，再也没打扰过他们的交谈。

至于范尔德这位真正的经理，杰奎斯和简之后便再也没见过他了。

“谢谢你们的配合。”简和他们依次握了握手，目送他们出了房间。

他们纷纷露出了比哭还难看的笑容，一言不发地离开夜莺工厂。

杰奎斯一手拿着蓝色记事本，一手提着照相机，来到了和简并肩的位置。

记事本上，有三份完整的供认书，交代了老兵公会和夜莺工厂交易的所有细节。

原来，他们三人分别属于代表着老兵公会的两位子爵，一位富商，那才是真正和夜莺工厂一起做生意的人。

他们的运作方式也和杰奎斯预想的出入不大，首先由夜莺工厂制作出足够一个月使用量的礼盒，再通过老兵公会以环保回收礼盒。

然后，工厂拿到旧礼盒，经过重新加工，再把它们当作崭新的礼盒送给老兵们。

若是之中有一两个出了差错，他们也可以用早就准备好的备用礼盒“好心”地为那些老兵更换。

这条产业上最大的利润，便是每月通过所谓的三千元补贴做的假账。

利用成本价极其低廉的再加工费用，换取每月每个老兵两百欧尔的补贴，以王都中老兵的数量来算，这可是一笔非常可观的收入。

至于在环保协会那边，夜莺工厂自然也做了一定的准备，不过那都只是表面功夫。

普通人一眼看不出什么异常之处，可要是像杰奎斯威胁的那样有意去查，他们一定会露馅。

而这，只是一个小小的礼盒罢了。

经过那三人的确认，补贴中的其他东西，同样也存在猫腻。

不过那并不是他们负责的范围，而是属于其他高层的利益区域，他们不清楚更多的细节。

可以确认的是，自从改革法案开始在上议院引起了广泛谈论开始，王都老兵公会的上层便已经开始寻找合作商，通过洗钱和贪污种种手段，来牟取巨额的利益。

而那些投资方，虽然也有一些无辜之辈至今被蒙在鼓里，但同他们狼狈为奸的也不在少数。

可惜，这一切，都因为他们多此一举的宣传，化为了泡影。

杰奎斯收回思绪，和简一起离开了夜莺工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