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车到了宫门口,正巧遇见谢襄快马而归,看他的脸色,我就知道,我最担心的事儿,已经发生了。
“谢兄你的意思是说,郭将军为了省事儿,用了营中的兄弟扮做百姓,为我家造势?”
“正是,更麻烦现在那批人里,忽然有三个小兵不见了,此事非同小可,我需得马禀告陛下。”
“主意是我出的,要禀告我与你同去。”
“本不与你相干,同去听听也罢,你莫掺和进来。”
“可是……”
“没什么好可是的,听我的。”
拧不过谢襄,于是只好点头,三人一起去见女皇,只见谢襄跪地拱手认罪道:“是我考虑不周,书信让他带了人就去办了,现凭白生出事端,还请陛下治罪。”
“你也是糊涂得没边了,是孤最近让你这日子过得太舒坦了,还是某些人的枕边风,吹软了你的骨头,这种小事儿,花几个银子,使一帮人去干,岂不洒脱?”
“陛下息怒,雍侯可能只是想着,用自己人还信得过些,现在想来若是用了市井之人,只恐几两银子,消息早就被传到薛家耳中了。”
“裴大人不必维护我,此事发展到如今,已远非你所能想象的复杂,若是真闹起来,我去认罪。”
“复杂?”
“如果薛家一旦发现,此事牵涉神龙军,那么就会以为陛下已经起了对付薛家之念。”
“加我与陛下,确实与此事有所干系,那么情势只会更加危急,毕竟我能活到如今,那三万人命是怎么没的,早成了薛家心头的一把刀。”
“加之这些年陛下一再因为我与薛大将军多有不快,很难不让她心生不满,以为陛下始终介怀,她是先帝旧人。”
“不错,阿兰大概一直以为,孤留下你,是为了牵制于她吧,而现在孤总算收服了神龙军,那么再给薛家军换一个你,就是孤江山永固,梦寐以求的圆满了吧。”
“或许还会揣摩着,你跟在我身边最久,最得我信任,只要稍加怂恿,孤必会答应与你联手,撼动薛氏。”
“可是永年你是否想过,你当年为何能入宫,又是为何你在掖庭最脏,最累的地方窝了四年,忽然就遇孤?”
“难道?!!”
“没错,一切都是先皇的意思。”
“她,不信阿兰?”
“于帝王而言,什么又是绝对值得相信的呢?”
“那么陛心里,是否也真的想过要遵从先帝遗命呢?”
“若按先帝的意思,要交付薛家军与你,也必须是在孤与你,生下子嗣以后,但……”
“但他们谁都没料到,我会因那场旧战所伤,此生再不能人道。”
“呵呵,虽然还是被先皇算了进去,心里终究不快,但若陛下有命,奴愿意站出来,用当年的全部真相,换陛下一个太平。”
“那么你呢,永年你所求到底又是什么呢?”
“青春繁华,缨枪戎马,我所求,皆已作古,过不去的,只是那三万冤魂常来入梦,可我知道,她已经不单单是她,她还是陛下的星星之火,天下女子仰望的脊梁。”
“陛下问我何所求,那就请陛下赐我一杯毒酒吧,永年真是累了。”
“你是想让孤杀了你,去笼络她吗?”
“陛下曾许诺,只要我站在你身边,终有一天能看见,天下大同,男女平等,这么多年,臣看到了陛下的努力,也看到未来的希望,渐渐的我已经不愿意,去打破这个希望了,但于我而言,我也不敢辜负,那三万兄弟性命相托之清白,摆在我面前的路,唯死而已。”
“薛永年,你给孤听好了,我才是大周的女皇,只要孤还站在这王座之,便不需要一个薛永兰来为我擎天,更不消三万忠魂之血,来为我这女政筑基,其实本身就是先皇偏执之过,她从未问过薛永兰,是否真的需要这般残手段,才能送她入青云。”
“尽管旷日持久,举步维艰,但只要是心之所向,终有一天能够到达,错就是错,既然大错已经铸成,孤绝不会一错再错。”
“陛下的意思是?”
“若薛家真的闹起来,孤要你堂堂正正说出当年的一切,证据我有,我也愿放你出宫执掌薛家军,孤愿意相信,在你手中的薛家,与孤所要建立的大周,定是同一番天地。”
“陛下!”
“笨蛋,当初那么难,那么苦,你都没死,现在倒要用死来吓唬孤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