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不息脸色微变。
薛文贪财又惜命,同傅宽一党貌合神离,是十足十的小人。
拉拢他不是难事,只需皇兄给他想要的荣华富贵。
可策反他同样也不是难事,只需傅宽许诺他更多。
最后薛文选择的,必定会是更有价值的人。
那么,皇兄究竟用什么做了筹码?
胜算几何?
“请安王殿下放心,圣上同国师大人一切安好。老臣今日还要替圣上主持为西南西北求雨的仪式,还请殿下赏脸光临。”
说是请,其实就是在要挟。
院外被士兵团团围住,兵器的冷光实在令人难以忽视。
李不息老早就知道相府豢养私兵,只是苦于抓不住证据。
如今傅宽的野心已经放到了明面上,根本不加掩饰。
但却奈何不了他。
傅宽三朝元老,深得民心。
人道:流水的圣上,铁打的傅相。
从显宗开始,他由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寒门子弟步步为营,做到权倾朝野的丞相。
显宗提拔他,本是为了自己宠爱的小儿子肃宗铺路。却不想他死后,傅宽把持朝政,废肃宗。
转而立了被显宗废掉的太子——他们的父亲李霂为帝。
庙号宁宗——过于懦弱,是为宁。
傅宽膝下并无儿女,只有一个小侄女。
后来被送入宫,成了他们父亲唯一的女人。
算起来,傅宽还是他们的外家。
小时候,傅宽在他们面前也是个慈祥的好长辈。
可后来——母亲不甘于他的控制,说服父皇将权力回收。
于是,宁宗被废,一根白绫了却了母后的性命。
他将年仅九岁的哥哥当做了新一任的傀儡。
从一开始,两人就从未想过屈服。
蛰伏了十几年,如今朝堂上才勉强能与傅宽平分天下。
但傅宽根基深厚。要动他,须得有足够的实力和借口。
兵部侍郎殷謇便是他们在兵部的暗桩。
他秉性如何,李不息最是清楚。
殷家贪污一案,必是傅宽对他们的警告。
而今为干旱的边区求雨,必然会让百姓的呼声更上一层楼。
宋笙笙极少与朝廷官员打交道,对这位大名鼎鼎的丞相,也只是有所耳闻。
今日一见,才惊觉李祯的不易。
战战兢兢,如履薄冰。不外如是。
李不息抿紧了唇,面色冷硬:“傅相相邀,本王甚是欣喜。”
今天的天气有些反常的闷热,压的人喘不过气来。这边的太阳依旧毒辣,可宋笙笙望了眼从另一边压过来的乌云,压低声音道:“风雨将至。”
“你确定薛文可靠吗?”
李不息也并未多言,只道:“用人不疑。皇兄定有分寸。”
唯一状况外的,可能就是季昇了。
他捂着空空的肚子听眼前的两人打哑谜,只觉得脑子转不动。
后来干脆便不再想了,将拂尘甩到一边,无语望天道:“两位谋士。本道饿了,可否吃些东西?”
接收到李不息的眼神,零一立即会意,硬拖着季昇往厨房生火做饭去了,留宋笙笙和李不息二人独处。
李不息不慌不忙地沏了杯茶递给宋笙笙道:“忙了一个上午,也该饿了吧。”
宋笙笙皱眉:“李祯从不打没准备的仗。只是他一回来就把矛头对准了傅宽,到底有把握吗?”
李不息只道:“既来之,则安之。”
……
没有人知道,他们回京到的第一个地方不是这里——而是皇宫。
从李祯提出要来佛光寺祭祀时,棋局就已经开始。
十几年,足够他们了解傅宽。
而傅宽从来都不够了解他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