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溪站在院前,回首望着一屋的人,想起了往日里孤孤单单的元日,而今这副热热闹闹的景象才该是元日该有的样子。
她不禁看着众人而笑。
“夫人,何事开怀?”
魏胤池不知何时回来了,站在她身侧,她居然丝毫没有察觉。
“亲朋好友欢聚一堂,怎能不开怀?你怎么出门也不和我说,这时才回来,估摸着都要开饭了。”
“我出门买了些东西,话说回来,我是亲朋好友里的哪一个呢?”魏胤池问道。
“嗯……是亲人,我承认曾经对你有过猜忌,但一起经历了那么多事之后,我的心意昭昭,不言而喻。”云溪望着庭中绿意盎然,想她来时白雪皑皑,一身尘灰,是个一无所有的女孩。
“还记得吗,在那里。”云溪指着长廊尽头,“那晚我倔得像头牛,我一定要你给我讲上几个故事,和着落雪应着景。”
“讲了两个你就呼呼大睡了,像猪才对。”
“你才像猪,你才像猪!”云溪不乐意了,捶了他一拳,却被他一手接下。
“魏胤池!”夏氏刚端着盘子出来,就看见了这一幕,“魏伯书!看看你教的好儿子,就知道欺负我们小溪!”
魏胤池哑口无言。
“你懂什么?小年轻之间的打情骂俏,你别多管。”魏伯书才不愿意多管闲事。
“你个老混账……”二人又是一场口舌之争,云溪与魏胤池相视而笑。
“胤池兄这儿真是热闹,公务在身,来迟了。”云复姗姗来迟。
“来得早不如来得巧,刚好开饭,落座吧。”
祁蔓枝迎着云复坐在了她的身边。
“今日怎么有粽子?”云溪望着端上来的一大盆粽子,很是不解。
“今日端午啊,蔓枝与夫人在后厨忙活了许久,粽子里头的馅儿都不一样,大家快捡一个,瞧瞧是什么馅儿。”祁蔓枝招呼道。
“蔓枝,你先来,要当娘的人,自然你最大。”夏氏发话了。
“若是甜粽,肚里一定是个可可爱爱的小姑娘,若是咸粽,那就是卓尔不群的小英雄。”云溪同祁蔓枝开玩笑。
可让祁蔓枝觉得手里的粽子格外沉重。
她还是笑着拨开了粽叶,粽身呈棕红色,她凑近一闻,便闻到了一股肉香,咬下一口,果然是鲜肉粽。
“看来是个小公子。”
祁蔓枝微微侧目,看见云复脸上露出一点笑意,她又暗自埋下了头。
儿子,娘终究还是要对不起你的,别怨娘。
云溪也挑了一个,蜜豆红枣粽,魏胤池也是个甜粽,桂花紫薯粽,云溪觊觎他的粽子,暗中将自己吃剩的半个粽子与他换了。
云溪见胭脂同下人站在一块,那几个下人手里端着盘子,急着上菜,而胭脂幽怨地望着他们一桌人。
“胭脂,坐下来一起吃吧。”云溪走到她跟前,将她领到桌前。
“来,吃个粽子。”云溪给她拿了一个粽子。
方才大家伙都期待自己的粽子是什么馅儿的,她着急地剥开了粽叶,看见白花花的糯米,有些失望,难道她的只是最普通的白糖粽吗?
她尝了一口,还真是,连颗红豆都没有,她便将它扔在了一旁。
夏氏偷偷观察着这个女孩儿的一举一动,这只白糖粽是她包的,并非只有白糖和糯米,她还在里面放了一个黄金打造的小佛像,寓意健康平安,只是她没了吃下去的耐心。
夏氏也不说这粽子里还有惊喜,只是觉得这女孩不是个省油的灯,没有云溪的机灵可爱,也没有祁蔓枝的落落大方。
不知道是哪个犄角旮旯里拾来的难登大雅之堂的女人。
大家把酒言欢,可没人看见角落里的祁蔓枝埋头流泪,泪落进了粽子里,她才假意整理头发,偷偷用袖子抹去了眼泪。
“记不记得当初去夕露山庄之时,我许诺过你等你的病好了,就带你出去玩?”魏胤池给云溪夹了一块土豆。
云溪的筷子一顿,她还以为他早就忘记了,都不作数了呢,没想到时至今日他居然还会想起来。
“记得,没想到你还记得呢。”她的语气带着撒娇的意味,魏胤池听了忍不住微微笑了笑。
“当然记得,吃完饭,我就带你出去玩,想去哪儿,想要什么,尽管说,我不吝啬。”他的声音温柔,胭脂听得一清二楚。
她暗想着,云溪真是不识好歹。
“这位胭脂小姐,是初入京城吧?”夏氏虽与她说话,却正眼也没有瞧她。
“回夫人,胭脂头一回到京城,多谢各位照拂。”胭脂站起身来,规规矩矩地行了个礼。
“不敢当,我可没有照拂你的地方,要谢就谢我们小溪吧,若不是她,我们家小池铁石心肠的,肯定不会管你的死活。”夏氏像是说着不相干的话,漫不经心地举杯与云溪隔空碰杯。
胭脂笑容僵滞,还是忍下了,对着云溪扶了身:“多谢云姑娘。”
“坐吧。”
尽管她不服云溪,此刻还是乖乖坐下了。
云复要务在身,吃完就匆匆起身要走了,他刚回京不久,在这里的根基没有其他皇子深,自然要付出双倍的努力稳扎稳打,为自己的夺嫡之位铺路。
“四哥哥,晚膳还来赏脸吗?”
“自然。”
胭脂傻了,这男人好像是皇子,那云溪叫他哥哥,她也是皇室的人?
她还以为云溪只是个普通人家攀了高枝,现在再看云溪,她的一举一动都优雅大方,虽然有时调皮了些,只是衬得她鬼灵精怪,而且她本就容貌出色,活脱脱的奶白瓷玉的美人模胚。
一直以来,都是胭脂在心里丑化了她,还以为云溪处处不如她。
不过,那又如何,她就是要争,她不愿再回到那个小地方蹉跎一生。
为了与魏胤池更近一些,出海前一晚,她活活掐死了还吊着一口气的母亲,缠绵病榻多年的母亲活着也是她的累赘,为了一个孝字,她终日过着苦日子,还不如干脆一不做,二不休,她母亲解脱了,她也轻松了。
说来说去,胭脂只想跟着魏胤池,在小地方待久了,她的如同井底之蛙,魏胤池既有英俊的外表,又挥金如土,任谁不爱?
况且,京城纸醉金迷,谁不喜欢权力的游戏呢?
胭脂盯着云溪的眼神绵里藏针,她总有一天也会成为人上人,将云溪踩在脚底下,让她永世不得翻身。
云溪总是在不经意间遭人记恨,女人,生来就嫉妒比自己美的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