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胤池兄,真是让我好找。”云复气喘吁吁地跑了过来,实在不知魏胤池为什么突然跑得这么快。
“恍惚之间看到了熟人。”他的视线还落在红衣女子消失的地方。
熟人?何方神圣能让魏胤池这么着急?他也好奇得很呢。
云溪穿过挂着花灯的长亭,回了宫中的住处。
“感觉这皇宫之中与我走时大不相同了。”云溪拍了拍身上沾染上的寒气,在南夏生活了个把月,好不容易熟悉了夏季,这会子又回到冬天了。
“的确,云川的皇帝铺张浪费,奢侈无度,荒淫无道,宫里这些没用的建筑又见长了。”尉迟星纪懒洋洋地倚在贵妃椅中,口无遮拦。
也的确,宫中大肆挖地造湖,将原本不大的池子扩建成了南北通达的环形湖泊。
却不见北方闹蝗灾,无米过冬之时宫中有施舍分毫,苦的只有老百姓,关这些皇室贵族什么事?
“这可是宫里头,你也不怕隔墙有耳,少说几句。”云溪阻拦道。
“我说的可是大实话。”
“我自然知晓你说的是大实话,可哪个高高在上的皇帝喜欢听你说他的坏话呢?”站得越高,权势越大,给自己戴的高帽也就不少。
“是是是,我不说了,免得逞了口舌之快,却牵连了你。”尉迟星纪闭了嘴。
想起在南夏的这些日子,云溪过得算是无忧无虑,南夏的皇帝不知怎的,对她格外好,赏这个赏那个的,后来才知道是托了她娘的福。
说起来她本是要在尉迟星纪府中当个管事的丫头,也莫名其妙就过上了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日子。
南夏的民风淳朴,宫里也没有那么多繁琐的礼仪,现在她甚是怀念。
轻叹了一口气之后,她为自己烫了一壶酒,冬日,理应该喝些酒来暖暖身子。
她在南夏喝的酒不少,多是与李映雪借酒消愁,久而久之,也就习惯了酒的滋味,身体也对酒的敏感度缓和了许多。
“你是个酒鬼吧。”尉迟星纪见她自顾自地倒上了一杯酒,嘴馋了,忍不住开口。
“怎么可以吃独食?”他抢过了云溪手里的酒杯。
云溪无可奈何,只能重新取了酒杯,为自己斟上一杯。
“此时,若是下些雪便更下酒了。”云溪抬头望着漆黑的天空,星星藏进了黑云之中,不见踪迹,倒是地上灯火点点,像是天地倒转。
“这才立冬,还未到时候呢,未免心急了些。”尉迟星纪敲打她的脑袋。
云溪喝了几杯之后,回了房,睡前沾了几滴酒,睡得更香些,也不会做噩梦了。
她睡下之后,窗外居然飘了几片小雪,难得今年入冬的第一天就落了雪。
尉迟星纪望了一眼灭了灯的房间,云溪没有眼缘,不过这点若有若无的小雪也没有看头,刚落了地就成了水。
他打了个哈欠,转头回了屋。
也不知道云溪这回同他一块儿回来,会不会扰了某人的心,可是听说他颓废得很呢。
魏胤池久久地立于桥上,星星月亮全都藏了起来,他也不知道自己在观望什么,只是想在她驻足过的地方多站上一会儿。
看她看过的风景,走她走过的路。
云复搓了搓手臂,这大冬天的,不知同他出来图个什么,图个凉快吗?
他都要冻成冰雕了。
夜里突然落了小雪,云复只能环抱着自己,牙齿不停打架,而魏胤池穿得单薄,却似乎感觉不到寒冷一般。
“胤池兄,夜深了,宫里头没什么新奇玩意儿,夜里看得也不真切,明日游园会再看吧。”云复劝说魏胤池赶快回去了。
“回了吧。”魏胤池与云复并肩而行,回去的路上他没了来时的焦急,放缓了步伐。
清晨,宫里就忙活起来了。
“听闻随南夏二皇子一同而来的还有一位红衣女子,倾国倾城,堪称绝色佳人。”宫中的婢子暗中讨论,女人聚在一起总喜欢聊些宫里八卦。
“我亲眼所见,那女子蒙着面纱,仅仅露了一双眼,未知全貌,你又怎知她面容是美是丑。”另一有几分姿色的宫婢不依她的说法,摆弄着自己的头发,不以为然。
“不信就罢了。”
“要我信也行啊,你倒是扯下她的面纱我看看呢。”秋荣在小宫婢中向来嚣张跋扈,在主子们面前却唯唯诺诺。
“你,你这不是强人所难吗?”那丫头被气得不轻,从未见过如此会抬杠的人。
“难?这可不难,是你自己脑子笨,你只需假意撞到她,暗中扯下她的面纱就成了。想想,人家是异国人,也没这闲工夫与你这个小宫婢计较,况且没几日她便走了,还会记仇不成?”她咄咄逼人,是个会挑事的。
“说着轻巧,你来试试。怎样,下个赌注,半两银子,不能再多了,我赌她是个美女。”
“好,赌就赌,那我就赌她是个丑女,秋月,这钱,我拿定了。”
云溪伸了个懒腰,昨夜她睡得不安稳,总觉得窗口有滴水声,扰得她整夜没做一个好梦。
她爬起来开了窗查看,果然,窗檐之上还在滴水。
尉迟星纪猛然从她窗口跳出。
“你吓我一跳。”云溪拍了拍心口。
“一大早的,开什么窗户,瞧你穿得单薄,万一染个风寒,有个好歹……”
“行了行了,少说这些晦气话,我是看看这窗户上怎么滴水啊?”云溪抬头望了望。
“许是昨夜挂了雪,融化之后滴水了。”
“昨夜下雪了?”云溪眼睛一亮。
“小雪罢了,没有看头。”
“小雪也是雪,你害得我错过了今年的初雪。”云溪蹙起眉来假意生气。
“怎么怪也怪不到我头上啊,还不是你睡得早了,你一进屋就开始下了,只能说你们无缘。等我们回了南夏,冬日的雪不比这儿的差。”
“那得等多久啊?”
“那就回去看梨花,一树梨花也不比雪差。”
云溪一脸无语。
只听得古人将雪花比作梨花,却未曾听过有人对着梨花假装在冬季。
“瞧你那丧气样儿,今晚若有雪,我一定叫你。快梳妆打扮一下,戴好面纱,都日上三竿了,该到游园会了。”
“好。”云溪关了窗,在柜中挑选衣服。
都是清一色的红衣。
她拎了一件,开了窗。
“这件怎样?”窗前空无一人。
“人又跑哪儿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