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箬竹将老人扶进药铺,先给老人诊脉。
这脉象……怎得和张蕊的一样。
白箬竹向薛云霆投去一个眼神,薛云霆微微颔首,以作回应。白箬竹又对那年轻男人说道,“这位老人家的病情有些严重,是食物中毒,我只能先开一副药压制住毒性,至于解毒的药……我暂时还没有解毒的法子。”
“那……怎么办?”年轻男人慌了起来,当场就跪了下去,“白小姐,你是活菩萨,你可一定要想想办法救一救我娘,就算是做牛做马,我也会报答你的。”
“这……不是我不救,而是这解药,得慢慢配制。”白箬竹道,“还有就是,这所下的毒,我……我也不了解这毒药的配方,所以,配制解药也有些难度,需要一些时间。”
“昨晚拿来熬粥的米,我家还有,我去取来。”年轻男人说道。
“如此……甚好。”白箬竹道,她让拿年轻男人赶紧回家去取有毒的米,又好好的将老人安顿在铺子里。
“看来,中毒的人,都要慢慢的开始毒发了。”薛云霆低声说道。
“现在怎么办?”白箬竹问。
“此事得告知官府。”薛云霆道。
“我这就去。”白箬竹道。
“不,你不能去,你去报官,不但没人相信,反倒会将自己牵连进去。”薛云霆拦下白箬竹,“我这里有一个人选。”
“谁?”白箬竹问。
薛云霆神情淡然的望向隔壁,“冯东俊,他不是正在和朱桢喝酒吃肉吗。”
“你想让冯东俊把这事告诉朱桢?”白箬竹有些疑惑。
“我们这样做……”薛云霆对白箬竹招招手,白箬竹又向他靠近了一点,只听薛云霆低低的说了几句。
白箬竹听罢之后,担忧的问,“这样……行吗?”
“放心吧,解药阿清那里还有几粒,只是不多,救不了那么多人,至于冯东俊,我不会让他死在你我的手里的。”薛云霆道,“不过,这件事情,倒是不能经过你我的手去做,不然回头等冯东俊知道真相,岂不得找你拼命。”
“为何是找我拼命,而不是找你?”白箬竹问道,这馊主意,明明就是他出的。
“此事了后,定然已将混入虎岭镇的西宁人抓住,到那个时候,我的事情也就完成了,我自然要离开,只有你会继续留在这个地方,他不找你,难不成他追到军营去找我?”薛云霆笑了笑,“他有胆子面对我手底下的千军万马吗?”
“我……”听到此,白箬竹心里有些失落。
这个人,只是暂时借住在此,等他事情了了,自然也就走了。
“你这人,倒是坏得很。”白箬竹背过身去,不想理他,“以前看你,还有几分正人君子模样,今日活生生的就是个小人。”
“我这计策,是为了让官府的人长点记性,多关注百姓。不然这些祸事,早晚会落到他们自己的身上。”薛云霆道,“我这是在教训那些不作为的官府。”
“不与你狡辩。”白箬竹道,“也就只有你,将这等害人的计量说的如此正气凛然。”
“瞧把我们白小姐气的,刚才,只是与你开了个玩笑而已。”薛云霆指了指外面,“你或许没有注意到,你这药铺外面,还有好几双眼睛,一直盯着你。”
白箬竹道,“那些人,都是大房那边派来盯着我的,最近几日,也就只是盯着,也不见他们有什么动静,我索性就不管了。”
“没有动静,那是因为他们没有机会。”薛云霆说道,“待会儿,我们就把这个下药害人的机会,给他们。”
“怎么给?”白箬竹问。
薛云霆笑了笑,让白箬竹先等着。
等那个男人将有毒的大米取来,薛云霆又让白箬竹端来一盆水。将大米到如水中,清洗一遍,留下洗米的水。
薛云霆对白箬竹伸手,“银针。”
白箬竹将上次薛云霆递给她的银子拿出来,递给薛云霆,放在水中一试,果然,银针立刻就变了颜色。
“这?”那年轻男人不可思议的看着这水,说道,“这大米熬的粥,我和我妻儿,可都吃了的?”
“老人体弱,毒发药快一些。”薛云霆说道。
“这大米是何处来的?”白箬竹紧接着问。
那男人说道,“是……虎岭崖下面捡来的。”
“又是虎岭崖。”白箬竹长叹一声,“为何最近那么多人都去虎岭崖捡东西。”
“上次,南齐战败之后,有很多粮食被丢弃在了那边,有人发现了,先前是有人偷偷的去捡,后来,大家就都知道了,现在,很多人在那边捡粮食来吃。”那男人惊慌起来,“这么说来,岂不是……”
白箬竹想起自己去军营里偷粮食的那一次,现在,隐隐觉得有些后怕。
“或许,你去的时候他们还没下毒。”薛云霆替她解了疑惑,说道,“现在看来,已经有很多人都吃了这粮食了。”
“最近,我也时常听到有人喊肚子痛。”那男人说道,“只不过,有的年轻人,熬一熬也就过去了,有的人熬不过去,又没有钱,也就在家里忍着,这些粮食都是军粮,上面有标识,大家也都不敢去告官,都藏着掖着的,在这灾难念头,大家是宁愿被毒死,也不愿意被饿死。”
白箬竹体会过忍饥挨饿的感觉,她明白那种痛苦,“我能懂。”
“现在,大家都将自己捡来的粮食,都放在一起。”薛云霆道,“这粮食上的毒,用清水是洗不干净的,必须要用特定的药水,方才能洗干净,然后再晒干,之后才能食用。”
那男人听罢,连连点头,道,“我这就回家将这些粮食都拿出来。”
“还有其他百姓的,只不过,百姓未必会信我们的话。”薛云霆道,“此事,我们这些普通人终究是无能为力,你待会儿拿个酒壶,去就近的酒庄,打三斤酒,然后将这酒送到隔壁的冯家,衙门的朱公差,现在就在隔壁和冯少爷吃酒,你这个动作快一点,应该能在朱公差离开之前赶回来,见着了朱公差,你便将这事儿,说给他听,求他做主。只有衙门出面,才能找到解药。”
“好。”男人用力的点头应道。
薛云霆让白箬竹去取一个酒壶,顺便找个没人的地方,将这刚刚洗了毒大米的水装一点在酒壶里面,然后才将这酒壶递给那个男人。
离开药铺的时候,白箬竹又交代道,“途中,千万不要与人起争执,若有人找你麻烦,你让着别人就是。”
“白小姐放心,此事关系着我一家老小的性命,我肯定尽心尽力。”那男人应道。
送走他之后,白箬竹有些不放心,对薛云霆道,“万一他将里面的毒水倒了怎么办?”
“毒性很强,倒了,壶也洗不干净。”薛云霆道。
“他是个老实人,让他做这等事情,行吗……”白箬竹问道。
“放心,刚才我和你在这里做的这一切,都有人看着,到时候,会有人半路将他拦下。”薛云霆道。
“谁?”白箬竹问。
薛云霆倒是不急,他推着轮椅,到大门边吹了吹风,“等着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