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第二章:少年听雨歌楼上(1 / 1)梨砚zora首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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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娘子,娘子——”祝云坐在院子里作画,作的是净梵山的橘子林,萃玉嚷着声音从外面跑进来。

“怎么了,萃玉娘子——”她打趣道,又给她倒了一杯茶递给她。

萃玉急忙灌下一杯,说道“:宁大爷云南剿匪的差事办完了,我听外面街上的人说,他今儿下午便回京,今上要升他官职。”

“川哥要回来啦!”祝云满脸笑意,放下画笔,纸上俨然已成一副柑橘林花开正盛的样子,她由衷感慨道“:他三年前便不断地出去历练,各样差事也办的好,他自是该有大好前程的,只是方才升官这样的话别再说了,免得一些不必要的麻烦上身。”

萃玉点点头,祝云伸手摸了摸头发,发上只有一条粗布发带束着发,她抿了抿嘴“:从前大哥从杭州带回来做的那件云织锦绣裙,你帮我找出来,迎冬——迎冬!”

“娘子有何吩咐。”迎冬闻声从里屋出来,抱着一个画盒子。

“给我梳个头发,梳些时兴的样式——”祝云说道。

“奴婢先给二爷送画去,再来给娘子梳头吧?”迎冬问着

祝云想起今日姚元贺该来了“:姚元贺已经来了吗?”她上前小心地拿过盒子“:这画我极爱,我亲自送过去吧,也好嘱咐他几句,你们不必跟我了,迎冬去挑些发饰吧。”

“是。”

——

祝令怀院子里,祝云抱着画到时,姚元贺正坐在院子里的木藤秋千上荡秋千,他今日穿了一身月白色云纹长袍,头上插着青玉簪子,加之他长相俊秀,俨然一副清贵公子的模样。见祝云进了院子,他笑逐颜开地叫唤她。

“祝云妹妹来啦。”他给旁边的亲卫南兴使了使眼色,南兴往秋千架子后面退了几步。

“谁是你妹妹,没皮没脸的小子。”祝云没好气得啐了一口,将画盒子放在一旁的竹木亭子里,又郑重其事地说道“:这画是我心头好,你临摹时要留心些,今日若是没画完,改日可再来。”

她说完提着裙摆就走,姚元贺“欸”了几声“:别急着走啊,祝云妹妹,来,推推我。”

祝云眼珠子一转,想到些什么东西,转过身笑嘻嘻地上前“:你确定要我推你?”

姚元贺舔着脸点点头,南兴在后面傻憨憨地偷笑,祝云上前去挽起袖子,说了句,不怀好意地说道“:姚元贺,你可坐好了你嘞——”

她先是轻轻地推了几下,姚元贺安然地坐在上面享受着,突然,她嘴角忍不住地上扬,一个劲使出,南兴都还没反应过来,嘴里的那句“二爷”还没喊完,姚元贺已经自秋千飞了出去,这力道祝云是使了十成十的劲儿。还好这时候祝令怀从院子外面进来,反应得快接住了他,否则定是要摔个四脚朝天了。

祝云一见是二哥,吓得赶紧躲到南兴身后。

“阿云!”祝令怀扯着嗓子怒斥道,祝云平日里在家中谁也不怂,母亲早亡,父亲宠溺,大哥祝令恩与自己性子一般,犯了错只会护着自己,独独这个二哥,从小祝云便最怕他,最听他的话。

姚元贺在祝令怀旁边站稳了后,轻轻拍拍祝令怀的肩膀,赶紧摆手笑道“:祝二哥,没事没事,祝云妹妹还伤不着我,开开玩笑罢了,别当真别当真,女孩儿家是不能凶的。”

“别叫我妹妹——”

“祝云!”祝云话音未落,祝令怀便出声斥责,怂得祝云赶紧闭了嘴,二哥又教训道“:你元贺哥哥比你长三岁,如何叫不得你妹妹,他如此为你说情,你倒是不知从哪里学来的这么凶,你一个姑娘家家的——”

“欸——祝二哥祝二哥。”姚元贺拦道。

祝令怀上前去拿起放在桌上的画盒子,递到姚元贺手里“:这画是死物——”

“哥哥!”祝云感觉到些不妙,赶紧出声阻止。

“你回自己院子去。”祝令怀继续向姚元贺说道“:之前东宫幸得你相救,你喜欢这画,这便是阿云赠你的答谢之礼,我屋子里也有些不错的物件,元贺你若是喜欢,尽管挑了去。”

姚元贺接过画,朝祝云狡黠地暗笑“:恭敬不如从命,谢祝云妹妹。”

祝云眼见着自己如此珍视的东西被送了出去,气得一脚跺地,不了踩在了南兴脚上,南兴疼得抱着脚嗷嗷直叫,祝云气得跑了出去。

——

回橘园的路上,祝云止不住地骂姚元贺:

“好个泼皮狐狸,姑奶奶总有一天要收拾了你!”

“什么玩意儿,捉我七寸,等着瞧!”

“姚元贺,不要脸的东西——”

骂完了,也解了气,她其实心里也想得明白,这姚元贺救驾东宫,对祝家有极大的恩,这画送得应该,可她就是气这厮如此戏耍他,轻浮,不知礼数——

“四娘子——”祝云走着,有一侍女向她行礼,祝云一看,是闵花。

祝云点点头,两人便分开了,那日去灵方寺没仔细看这姑娘,祝云这才发现,她与府里寻常侍女打扮不同,衣裳穿的是近身侍女才能随意穿的常服,发饰上别着银饰的珠钗,还有流苏簪花坠在额角,耳环也是好成色的白玉耳坠子。

“闵花姐姐——”祝云想着想着叫住了她。

闵花停住脚步,上前向她欠了欠身,祝云笑吟吟地问道“:不知闵花姐姐在大哥身边侍奉什么?”

闵花淡淡一笑“:大爷爱听话本子,我便给大爷收拾收拾书房,每日讲些新鲜的故事,偶尔也说些名家传事同大爷听。”

“哦——”祝云笑笑,心里若有所思地说“:我大哥不爱读书,烦请闵花姐姐多多提点他,多给他讲些好的书。”

闵花点点头,两人又说了些画,就此作别。

——傍晚,汇香楼临街阁楼上。

祝云坐在椅子上,她身着一身窃蓝绣花云锦裙,月白的袖子上绣着精致小巧的柑橘花,头上挽着时下玉京流行的朝云近香髻,插着一支流云玉簪,一对流苏银坠子别在发髻上灵动可爱,她不喜带耳坠,面上也只是化了淡淡的妆容。

如此却也是温婉可人,清丽不俗。

祝云看着大街上人来人往,许多商户已高挂起了烛火,她有些欣喜,萃玉和迎冬也寻觅着街上的人群。不多时,便见不远处一队人马朝这边来了,领头的男子一身绯衣官服,剑眉星目,面容俊俏,脸庞轮廓分明。

“娘子,来了来了——”萃玉喊道。

是他了,是他了!宁相家的嫡长子,她的青梅竹马——宁允川。

队伍靠近汇香楼时,祝云往楼下唤道“:川哥。”她心里十分欢喜,这么久了他算是回来了。

宁允川骑着马抬头一看,是祝云,他眼里散发出止不住的欢喜,长久的剿匪差事中,那些死去的灾民所带来的心中郁闷在此刻烟消云散。他吩咐亲卫伍冉带身后的人先走,由汇香楼的小二栓了马便飞奔似的上楼。

“阿云——”宁允川看到祝云到底觉得有些不真切,他本来打算明日找妹妹宁丛鸢去祝府请她一同游玩的,此刻刚刚进宫述职便能见着她。

“川哥~”祝云见他,赶紧上前拉着他袖子让他坐下,说道“今日我做东,请你尝尝这新出的菜品——酒酿乳鸽。”

宁允川提起衣袍,坐在祝云对面,他理了理袖子,由着祝云往他碗里夹菜,他已有半年不曾见过这个小姑娘了,眉眼越发秀丽,瞧着今日还特地打扮了一番。

“长高了些——”他按压住内心的欢喜,缓缓而道。

祝云夹了一筷子狮子头放入嘴中,听他说话,抬眼道“:川哥出去一趟,越发黑了,”她啧啧两声“:啧~也壮了。”

宁允川刚吃下一块水煮鱼,被她说黑呛得伸手捂住嘴直咳嗽,祝云给他递茶水,好一会缓过来,才说道“:我是男子,黑些壮些才是常事,倒是比不得你这朵小白花,风吹雨打都不失颜色的。”

他说完又逗她“:我走这些时日,你和阿鸢常去哪些地儿玩耍,开不开心,你俩有没有拌嘴。”

“呀!我和阿鸢从不拌嘴的,”祝云埋怨“:那都是小时候的事了。”

宁允川喝了一口茶,摆摆手道“:不提这了,不过我这次出去,想着云南是你故乡,我找到了当地的名匠,给你打了一把小匕首。”他说着从衣服暗袋里拿出一把小匕首送到她手上。

祝云接过,他继续说道“:我特意让师傅雕了一朵栀子花在上面,小白花,我就想不明白了——”

“啊~,什么?”祝云仔细地端详着这把小匕首,听他叫自己。

“你这样爱热闹,性子活泼可爱的小姑娘,怎么就这么喜欢这些长相清淡的小物件?”他疑道。

祝云却是没有接过他的话,转而赞许道“:这个东西我喜欢,”她抽出匕首,在烛火下观察着刀刃“:这刀虽小却是锋利,用来防身最好不过了,谢谢川哥啦!”

“对了,这次你回来,前几日我和阿鸢去林家地婚宴,她说宁伯伯已经开始给他相看夫婿了,”她眨了眨眼,看着宁允川好奇地看着她,她吞吞吐吐地一时不知道怎么说“:我就是想说,不论阿鸢嫁给谁,姚太傅的儿子——姚元贺是不行的。”

宁允川拿起一盏茶,挑了挑眉,慢悠悠地喝下“:为什么?”

祝云一说起他就来气,没好气地说道”:他就是只狐狸,从我二哥那要走了我的画,我哥哥还凶了我一顿,哎——”她摆摆手“:总之他就是个不要脸的泼皮!”

宁允川不由得好笑,摇摇头“:你这个小女孩,自己还没着落,倒是想着阿鸢,”他突然有些惆怅,望向大街上,缓缓说道“:她的婚事我是管不着的,都是我爹娘做主,不过我会向我娘说的——”

二人吃了饭,宁允川让祝云骑上自己的马,自己牵着马,祝云带上了云纱锥帽,萃玉跟在一旁,三日慢悠悠地漫步在街上,晚风轻轻的吹,一路上,说说笑笑好生惬意。宁允川身上穿了官服,为不显张扬,外面披了一件玄青的素色披风,他面容如玉,棱角分明,虽风吹日晒皮肤黑一些,却更加增添了一股男子的阳刚之韵。

到了祝府,宁允川本是伸手要扶她下马的,祝云潇洒惯了,一个翻身,双脚落地,她咧着嘴朝他笑,他捏了捏她的脸,看她如此瘦削,语重心长地叮嘱道“:多吃些饭,脸上都没二两皮。”

“小娘子要瘦些才好看。”她揉了揉脸,反驳道。

“你呀,还是圆润些可爱!夜里少看些书,伤眼睛。”他翻身上马,又叮嘱了一遍“:少吃些甜的,小心坏牙。”

祝云撇撇嘴,又有些好笑“:小心些川哥,你忙完了公务来接我去玩儿啊——”

她向他挥手作别,他点点头,见她进了府才骑马离开。

——翌日清晨,姚太傅府——逸轩堂

姚元贺还睡在床上睡得正香,房门被悄声打开,走进来一中年男人,一身粗布棉麻白衫子,头发束得随意,一支木簪子成了唯一的束发物,他年纪约莫四五十岁,身形高挑,手里拿着一把蒲扇。

他走进去坐在姚元贺床边,拿着蒲扇给姚元贺扇了两下,见他没动静,他又拿扇子拍了拍他的脸,三两下把他拍醒,姚元贺一个激灵翻身起来“:爹?”

来人正是太傅姚长岳,昔日宫学里,太子赵延桢及一干皇子皆是他的门生,如今年纪大了,朝中党派之争越发激烈,他也不愿意掺和其中,如今只在兰台编撰一些书籍,偶尔来了兴趣,去给年纪小的世家公子授授课。

姚元贺起身洗漱穿衣,姚父便坐在正堂的桌前拿起笔写了几个字,姚元贺收拾好后上前看他纸上写着“风花雪月”四个字,他有些疑问“:今天有什么事?“

姚父淡淡一笑,放下了笔“:你去过祝府了?”

他理理袖子,嗯了一声“:还遇见了那祝家小娘子,跋扈!”

姚父拿扇子拍了拍他的背“:你自小便往姑娘堆里凑,与姑娘们的缘分不浅,但你给我记着,这个姑娘将来或许是要许给相府的嫡长子,”他瞪了姚元贺一眼“:可别随便去牵扯人家。”

“儿子哪敢啊!她那般凶悍,宁家敢要她吗?”

姚父又拍了他头“:莫要胡说,她与宁允川是自小的情分,待你这花花太岁自是与他不同,好了说正事,我近日要搬去云南小住些时日,刚巧你祝伯伯要去云南府办事。”

姚元贺瘪瘪嘴“:人家去是办公,您是去养骨头罢?”

姚父瞪了他一眼,他赶忙找说辞“:得得得——益州郡那苍山洱海,风花雪月的,您老去,府中可就剩我一人儿了,您若是放心,可紧着去吧,如今长姐也随夫去了北边打仗,你们都走吧!”

。。。。。。。

祝府橘园——

“你说什么?”祝云本来还在院子里练剑,东宫突然派人来给她传话。

来传话的是太子妃祝凝身边的亲近侍女月秋“:原本太子妃殿下是不想劳动娘家的,只是那死去的莹儿房里搜出了一只荷包,里面有不少金子,这荷包上的花色且不说,样式便是蜀绣,四娘子是知道的,我们府里去东宫侍女只有我和净荷两个,那莹儿是宫里的人,就算是玉京城里,大部分府里惯用的是苏绣或者是湘绣,极少用蜀绣的,殿下担心是娘家府里出了奸细,如今娘子管家,特来告知四娘子,望您好好查查。”

祝云担忧的双手揪在一起“:我去看看她!”说着脚便要跨出院子。

“别!四娘子别去,如今宫里贵妃得宠又掌权,隔三岔五的给殿下穿小鞋,您若是去了,指不定贵妃又要怎么说教殿下了。”月秋急忙劝住。

祝云道“:王贵妃又不是太子爷生母——”她说着觉得有些不对劲,她摇摇手,收了收怒气“:月秋,我让几个会功夫的丫鬟跟你回去,你安顿好她们,说是新买的丫鬟也好,别让那些人看出来。”

“请姐姐放心,我会暗地里查出这府里的神鬼。另外莹儿死了的消息先瞒住,别打草惊蛇!”

月秋跪在地上“:殿下如今情景,多亏有母家,有四娘子筹划!”

萃玉点了几个功夫好的丫鬟跟着月秋出了祝府,祝云坐在院中的红木圈椅上拿着一本名册,是祝府的丫鬟名册。

她仔仔细细地翻越,也没有看出些所以然来,自己小声地嘀咕“:这册子上都是些家生子,爹娘兄弟都在云南的,绝不可能是这些人——”

萃玉添上一盏茶“:进京后买来的人或是在府里做零工的人名册都在吴管家那。”

“你去给我取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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