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静的地牢里,闵纯正躺在地上休息,忽然听到了门锁解开的声音。
推门而入的是位小太监,闵纯在看清他的脸时露出了失望的神色。
“阿姐……怎么不亲自来?”闵纯的神情有些落寞。
“她现在很忙。”小太监将挎着的食盒放在地上,动作麻利地将里面的东西端了出来。
闵纯在一边安静地看着他端出来的东西——蒸栗粉糕、酥黄酪、鲍鱼盏,都是他平常顶爱吃的。看着这些东西,闵纯眼神变得更加复杂。要说他心里不恨阿姐是不可能的。可是他也有心虚的一面,毕竟是阿姐给了自己一条命,他却觊觎着阿姐的权力。
他平复好呼吸后,才开口道:“告诉阿姐,我知错了。”
想来阿姐也只是想听这句话。庭萱虽是他的亲妹妹,但没有阿姐根本就没有庭萱与他。
小太监弯着腰,淡淡地看了他一眼,眼里说不出是怜悯还是嘲讽。闵纯被他这么一看,顿时全身都不大舒服。
“行了,你可以回去复命了。”闵纯一手朝他做了个“去”的动作,一手拿起一块酥黄酪。
只听小太监面无表情地说道:“她已经把孩子带走了。”
闵纯拿着酥黄酪的手顿时僵了一下,不过很快就恢复正常。阿姐之前就和他说过此事,他也答应了。本来他就不喜欢赵笳意,对自己的孩子也没什么感情。只是这酥黄酪的味道和从前一模一样,想来是阿姐亲自做的。
“随阿姐去。”他有些感慨地说道:“我今生只会为权势翻这一次跟头,以后我再也不会忤逆阿姐了。”
没人知道,他与徐乐晞都是多活了一次的人。这个世界上,只有他和她明白彼此。阿姐表面温柔亲切,实则对人时刻戒备,但他对阿姐肯定是不一样的。他自信阿姐只是想给他一次惩罚,就像教训不听话的孩子一样。
小太监默默看着他吃完了所有的东西,才蹲下身收拾起食盒。
“记得把我的话告诉阿姐。”
小太监站起身,看着他的眼神已经只有冷漠了,“她说,这些年你做得还算不错,只做错了一件事。你不该动她。”
“什么意思?”闵纯瞪大眼睛看着他。
小太监没打算回答,动作迅速地跨出了门。闵纯听着门锁重新锁上的声音,满脸都是疑色。他心里非常不安,渐渐地感觉心都像被蚂蚁咬一般紧张。忽然,他猛地发现这不是错觉。全身都传来针扎一般的密密麻麻的痛感,心里也像是百虫啃咬一般痛苦,这不是食人蛊的症状吗!
当年阿姐给卫昀卿种的就是这种。
食人蛊是阿姐的宝贝,阿姐曾说此蛊会使人当场丧命。此前,阿姐只给卫昀卿种过,然而卫昀卿每月除了疼到打滚外并没有任何丧命的迹象。当时他还笑阿姐过度吹嘘食人蛊,阿姐却只是笑了笑。
现在这种蛊被种到自己身上,他却开始佩服起卫昀卿的承受能力。意识模糊之前,他暗想道:阿姐怎么对他的惩罚这样痛,虽不致死,但也要他脱层皮。
地牢里,闵纯疼晕了后,大片的鲜血从他的皮肤里渗了出来,若仔细看还能看到皮肤下游动的黑影。不过多久,他就没了呼吸,死状相当恐怖。
到最后,他也不知道阿姐是要杀了他,更加不会思考食人蛊为何杀不了卫昀卿。
宫外,那小太监已经换上了一套浅色的丫鬟衣服,正跪在一个看着不过十四五岁的小姑娘身边。
“人已经死了,徐小姐可还有吩咐?”女子长相平平无奇,眼神却十分犀利。
穿一身杏色裙装的小姑娘——徐乐晞,笑着说道:“你做得很好。你知道我这么多秘密,能告诉我你的名字吗?”
“梅九。”
徐乐晞的笑容更加温柔,“梅九姐姐,你办事这样利落,我还真想你再帮我一次。”
梅九抬眸打量着徐乐晞,后者的笑容堪称无懈可击。但她知道,这个看似温柔的左相千金实则十分心狠手辣。
“五倍报酬。”
“可以。”徐乐晞点了点头,伸出五根手指,“你可以多叫几个组织上的人,事成之后五十倍报酬。”
五十倍!梅九诧异地看向徐乐晞,却见对方毫无玩笑之意。
梅九所在的江湖组织开价极高,这都是江湖上知道的。上次琴贵妃找她办事,差点把自己的嫁妆搬空了。可这个女子却可以轻松说出五十倍报酬!五十倍啊,她可以把自己赎了去江南做大富户。
“什……什么事?”梅九的心不禁提了起来。五十倍报酬,要她去摘天上星也不是不可以。
“找一个人,天师。杀一个人,襄阳太守。”徐乐晞用温柔的眼神安抚着她,平和的语气就像是在聊家常一般。
襄阳,小满。
“大人,新选的一批丫鬟已经在堂前候着了。”
卫昀卿随意地点了点头,便起身去堂前察看。
大约十几个丫鬟,一眼望去,都很漂亮,大胆些的已经在偷偷打量卫昀卿了。襄阳城都知道,这位新太守就是之前要风得风、要雨得雨的卫少傅。哪怕现在被贬到襄阳,人看着依旧是京城来的气度。偏偏他还没有娶妻,听说来这后,丫鬟一个月一换,连通房丫鬟都没有。
是以,新到的丫鬟中长得漂亮的,都觉得自己有机会。
忽略掉似有若无的挑逗眼神,卫昀卿看着其中一个头低得最低的丫鬟,淡声道:“最右边的,抬头。”
那丫鬟抬起头,一张脸看上去没有任何出彩的地方,连眼神都是干巴巴的。
“叫什么?”
“梅九。”
“你去内厢服侍。”
那其貌不扬的丫鬟连忙应了声就低下头来,对于同伴们羡慕的眼神毫无反应。
卫昀卿本不想让任何人接触谈僖伶。他总觉得没必要,没必要让她把注意力放在别的人身上。只是,谈僖伶最近半月都没有对他发火过,所以他便答应了她一个要求——找个丫鬟。不过,他只允许丫鬟每天来一次,多了的话她总会分神的。
谈僖伶知道今天要见到小丫鬟了,期待之余又有些叹息:不过是见一个外面的人她就开心,岂不是太好满足了?
然而这段时间也说不上不好过,相反,卫昀卿待她极好。那种服侍她的姿态做得可谓十分自然,简直让人看不出他从前算计她的模样。她就算想朝他发火都发不出。
只是,她还是有些担心外面。
门被打开,卫昀卿淡淡的眼神在见到她的第一眼化成了一滩水。后面跟着的是一个丫鬟,谈僖伶等她进了屋才看清脸。
只这一眼,那丫鬟的表情像是面具裂开一般,露出了惊讶的神情。
在这儿遇见幽兰,谈僖伶不知道自己是先惊讶好还是先高兴才好。可她也知道,卫昀卿一定在观察她。
谈僖伶望着幽兰,淡淡地笑了笑,“怎么,我长得很奇怪?”
幽兰会意,立即跪了下去,“奴婢第一次见到您这样……像……仙子一样……所以……所以……”
“好了,嘴笨就少说点话。”谈僖伶朝她挥了挥手,示意她出去。
幽兰见卫昀卿正笑盈盈地看着谈僖伶,连一个多余的眼神都没分过来,便直接告退。
大门合上,卫昀卿揽住谈僖伶的腰,轻声问道:“不喜欢?”
“还行。老实点的才没别的心思。”谈僖伶回答道。
卫昀卿欺身将她抵在桌边,克制地吻了吻她的眼角,“什么心思,我对你的心思?”
经过这么多天,谈僖伶已经不会因为他的这些话而害羞了。甚至,她还找到了一种应对办法。
她双手攀住卫昀卿的后颈,将他的衣领扯开了些,轻轻含住他肩颈处漂亮的锁骨。卫昀卿当即发出一声闷哼,表情似在忍耐又似在享受。
“是我对你的心思。你知道吗,你这样既克制又沉醉的祸水模样,很勾人。”谈僖伶抬起头,双唇因刚才的动作而鲜红发亮,清冷的面容也染上了一层媚色。
她就差再加一句“你这磨人的小妖精”。
是的,她的方法就是说话比他更勾人……
卫昀卿当即觉得自己有些晕乎乎的,不自觉地低头向她的唇靠近,夺取那迷人的甜美。渐渐地,谈僖伶被他吻得喘不上气,同是也感觉到了他伸进她衣领的不安分的手。
“唔……等一下!”
谈僖伶猛地将他推开,却见卫昀卿正有些委屈地看着她,眼睛里还有丝毫未褪的欲念。
“为什么不继续啊……”和之前几次一样,卫昀卿可怜巴巴地问道。
明明是他把她关在这里,吃她豆腐,反过来还对她装可怜。
谈僖伶无奈又好笑地戳了戳他的喉结,“因为我还没做好准备。”
闻言,卫昀卿有些不满地将她抱紧,“你这都是借口,光撩拨我却不对我负责。”
谈僖伶深吸一口气,想都没想便搪塞道:“因为你没经验,我有点担心。”
闻言,卫昀卿紧紧盯着她的双眼,眼神就像头狼狩猎一般,“这又是你的借口,不过我当真了。”
他侧头轻咬着她的耳垂,轻笑着,声音低哑性感:“下次我会证明给你看。”
谈僖伶:挖坑给自己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