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第四章(1 / 1)鹿非林首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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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色渐深,冷月悬在空中,以一种极度高傲的姿态俯瞰世间,注视着这场注定成为闹剧的宴会。

“姜赫?”顾青棠疑惑出声,声音是只有两人能听到的程度,眸中满是不解。

他疯了吧?

绕过姜赫太平洋一般的宽肩,顾青棠的余光看到了行至一半却被人抢先,只好站在原地,单手插兜看着这场好戏的边鹤。

姜赫却无视了尴尬的氛围,笑意盈盈地看着顾青棠,眼睛弯成了月牙,又歪头示意她接受邀舞。

议论的声音越来越多,顾青棠顾不得太多,只好收回视线,将手轻轻搭在姜赫的掌心,眼睛平视在他的下颌。

姜赫这幅温暖和煦的模样,与平日里不同,顾青棠只觉得不安。

他身上好像总有许多秘密,自己也猜不透他的心思。

不知何时,顾青棠对眼前的少年有了好奇。

“你知道你逾距了吗?”华尔兹优雅的旋律削弱了顾青棠的几分音量,清润的嗓音,声声入耳。

“知道,因为……我就是来砸场子的。”姜赫轻笑,稚气未脱的少年正处于变声期,沙哑低沉的嗓音却让人沉迷。

“你倒是实诚。”顾青棠看他像一头隐忍不住暴怒的狮子,张牙舞爪的挑衅他的驯兽师,心中越不觉得觉得这般鲁莽行事是他的本意,估计一会的功夫,出了什么变故。

姜赫没有再多说一句,只是牵着顾青棠的手,旋转,前进,后退。优雅的宛若中世纪的英伦贵族。

而台下的桑老爷子和时健脸上却再也挂不住笑意,面色凝重,不过两人心中所想却截然不同。

“真是胡闹。”人群中不知是谁说了一句。

“看来桑老这是要违约了。”整理好思绪,时健先发制人,脸上的褶子堆叠出一抹不怎么善意的笑容。“……”桑老的视线并未收回,而是在心中不断盘算,眼神更急深邃难懂。

舞台上,一曲终了。姜赫瞬间松开了顾青棠的手,缓步走入人群,顾青棠也紧随其后。

边鹤不知在何时回到了议员的身旁,宛若一颗挺松矗立。

“驯兽操之过急反而会适得其反,看来姜家不太懂这个道理。”议员脸上带笑,玩味的以上位者的姿态平静注视着这场闹剧。

“您说的是。”边鹤应和道,视线却从未离开顾青棠仓皇追姜赫而出的身影。镜片下的眸子微微眯起,暗藏危险的气息。

晚风过于寒凉,顾青棠静静跟在姜赫身后,她并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脑子一热追上来,少年的背影太过于落寞隐忍。

“姜赫。”几番纠结之后,她还是开了口。

“港城晚上多雨,记得回来。”她知道姜赫不会回应她,轻轻留下一句话,她就识趣的离开了。

只剩下姜赫在原地,背对着顾青棠的眼眶微微发红,像一头无家可归的困兽。

“不知道父亲满意吗?时翎?”

姜赫沉寂了许久,才艰难的开口,爬满青筋的手紧握着手机,屏幕上是女孩虚弱的躺在病床上的照片。

从暗处走出几抹人影,女人的身姿婀娜,张扬的红唇时刻彰显自己的妩媚。身旁的黑衣男子时刻警惕着四周,以防有人偷听。

“你总学不乖,所以我总要想想办法。”

她并未在意姜赫的态度,而是径直走向他,漂亮的眸中映着姜赫的模样。

“她怎么样了?”

姜赫压下心中的怒气,额头却青筋暴起,语气甚至有一丝哀求。

“你做的好,她自然也过得好,抽空去看看吧,她活不了几天了。”

时翎居高临下的看着他,唇齿轻启,一字一句把姜赫的希望摧毁。

“你该为自己的任性付出代价了。”

语罢,时翎冷漠的转身离开,只留下姜赫在原地不停的悔恨。

宴厅内,桑瑛看见顾青棠的身影走出了宴厅,她微微侧身也消失在人群中。

“去找一个叫顾青棠的女人,我在酒店院子的花房等她,她若拒绝,便说我有关于顾沉的话对她说。”再次出现,桑瑛隐在树后,对一个女人吩咐道。

女人点头,于是在顾青棠回去的路上拦住了她,将话原封不动的转达。

“桑瑛?”顾青棠狐疑的询问,在晚宴突然在一个四下无人的地方约自己见面谈顾沉,她可不觉得是桑瑛觉得那个地方环境好。

“我会去的。”她满口答应,却长了个心眼,多问了一句。

“你是酒店的工作人员?”

“是。”

“我有点渴,你待会记得送两杯水过来。”说话间,顾青棠扫了一眼女人的工牌。银色的工牌上刻着沈丽两个大字,她回忆刚刚穿行在宴厅中的侍者,工牌最下方小小的都有一行数字,而这个叫沈丽的却没有。用假的工牌,显然有些刻意,顾青棠看不清女人的脸,月色下只有一个轮廓。

“好的,小姐。”女人应道,而后平静的转身离开。

顾青棠却在原地陷入沉思,最终她还是去了花房,只不过在去之前发了一条消息。

犹豫了片刻,顾青棠从包中掏出一只钢笔,端详片刻后,摁下了一个开关。

花房是由彩色玻璃建造的,在灯光下,配着各色的花朵显得更加梦幻。顾青棠到的时候,桑瑛已经在那里等候自己多时。

“我还以为你要怕的不敢来。”等顾青棠等到不耐烦,桑瑛开口就是火药味。

“做亏心事又不是我,我为什么不敢来。”四周环顾了一遍,顾青棠才坐下,神情慵懒。

“一如既往的令人讨厌。”桑瑛忍不住讽刺。

“谬赞,你也不赖。”顾青棠毫不客气的反击。“你费心叫我来,总不会想说这些。”

“我喜欢和聪明人说话。”

桑瑛的表情在灯光下有些扭曲。

顾青棠微微皱眉

“但你却算不得聪明,至少在杀人这件事上,你那胃酸倒流融化了的脑子显然不够用。”她嗅到花房外有一股若有若无的汽油味,当下明白了桑瑛的伎俩。不由得讽刺道。

“你……怎么……”桑瑛被震惊的说不出话,杏眸瞪大了不可思议的看向顾青棠。

“一个不属于远山酒店的员工,还有花房外一股汽油的味道。你的手段也太过于卑劣低下了,我很好奇桑化亭那样精明的女人是怎么教出你这样的蠢货的。”顾青棠眼中的嘲讽不减丝毫,似乎要将桑瑛的怒气值挑到最高点。

“你既然知道还敢走进这个为你准备的坟墓,胆子真大。”桑瑛身上的戾气难掩,眼中满是怨毒。

此刻的桑瑛性情格外暴戾恣睢,她能杀死一个,也能杀死第二个,没有人能抢走自己的东西!没有人!

“都是因为你的出现,母亲再也没有对我笑过几次,爷爷也只在乎你。你脖子中的珠宝,本该是属于我的东西,所有人都护着你,就连舅舅也对你有一份特殊。顾青棠,凭什么是你?凭什么?。你就应该和你那个该死的哥哥一起死在那个雨夜,你们不是很在乎彼此吗?那就一起下地狱去吧。”

“啪!”顾青棠起身,气势凌人,抬手就是一巴掌。“真是一个恶毒的蠢货,甚至没用。你难道午夜梦回都不会梦到那个雨夜吗?那是一条活生生的人命。你不会不安吗?你不会愧疚吗?”

纵使在盛怒下,顾青棠也保持着理智,感情用事只会一事无成。

“如果不是你向桑华亭告发,她就不会派人去警告他,顾沉也就不会死。我当然恨你,我恨毒了你。但我不会立马就报复你,你要好好活着才行,等你拥有了一切你想要的,我会毫不犹豫的夺走。期待吗?我很期待呢。”

“就算是我害死的那又如何,你有证据吗?”桑瑛的眼睛通红,仿佛已经失去理智。

“只要你死了,一切就都恢复正常了。”她自言自语的呢喃着,表情变得怪异,。

不能被抢走,自己好不容易抢来的一切,不能被夺走!

一想到要回到那个福利院,那些不堪的记忆就蜂拥而来,她就恐惧到颤抖。

顾青棠注意到了桑瑛的变化,心中警铃大作。未等顾青棠反应,桑瑛拿起手边最近的花盆砸向顾青棠,幸亏她灵敏,从小与人打架,练出来的速度帮助自己避开了桑瑛的攻击。

谁知她不甘心,直接冲上来想要与顾青棠扭打在一起。不过,身体孱弱的她自然无法与顾青棠过招,几下就被钳住。

“你冷静点。”虽然知道桑瑛本就情绪不稳,易被激怒,但是今天的状况太过反常。

没有办法,顾青棠打算先把她带去找边鹤,让他来处理。没想到,花房的门居然被紧紧的锁住了。她们刚才情绪太过激动,并未注意门口。

看来,桑瑛是被人算计了,对方要的,是她们两个人的命。

“你去死吧!”

恍惚间,桑瑛挣脱了束缚,一把将毫无防备的顾青棠推了出去。

花房外的汽油已经被点燃,火舌肆虐,浓烟钻进花房的缝隙。

被猛的一推,顾青棠失去重心,整个人撞在了花架上。木质的花架高大,却不稳定,摇摇晃晃将顾青棠压倒在地。

那一瞬间,剧痛感传遍全身,顾青棠忍不住闷哼一声,额间的细汗沾湿了碎发。

她忍不住想到了顾沉,那时的顾沉是不是也像这样疼痛,是不是比这更痛?

她不能死,哥哥含冤而死,如果自己也死了,就再也没有人能找出真相了。

可她坚持不住了。

陶瓷做的花盆精准的砸在了顾青棠的脑袋上,血液渐渐模糊了视线。

一片血色中,她看见桑瑛意识到自己被算计后,歇斯底里的拍打紧锁的房门,恐惧爬满了那个年幼女孩稚嫩的面容。

在她无视生死的重量,践踏律法的底线时,生死也抛弃了她。

冲天的火光中,顾青棠缓缓闭上了眼睛。

模糊的意识还在不停挣扎。

一定…要来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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