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第五章(1 / 1)鹿非林首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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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房,沈丽有疑。”

边鹤垂眸扫过手机中的信息,好看的眉头纠缠在一起,不过一会又舒展开来。

他平静的关上手机,转向不紧不慢地去往花房。

火势在他到达的时候已经无法控制,察觉到不对劲的员工匆匆赶到,立马报警,并开始扑火。

桑华亭的脸上满是泪痕,焦急之色立显。

火势太大,没有人敢上去冲开紧锁的房门。

桑瑛尖锐而恐惧的哭声淹没在大火中。

却丝毫不见顾青棠的动静。

边鹤冷眼看了崩溃的桑华亭一眼,然后向身边的员工吩咐道“去拿一床被子,三个毛巾,都浸水。”

那人的动作迅速,不一会就按照边鹤的嘱咐全都拿来了。

边鹤来不及犹豫,将沉重的被子披在自己身上,给口鼻捂上毛巾,就直直冲进了火场。

经过大火,房门已经很脆弱了,边鹤能一脚踹开。

众人震惊他的勇气之余,桑华亭在一旁哭喊道:“先救小的!”

她这句话声音不大不小,引来众人的鄙夷,虎毒尚且不食子。

闯进花房时,桑瑛已经脱力倒地。

避开因着火而断毁掉落的灯具后,边鹤的视线直直落在了被花架压着的顾青棠身上。

鲜红的血液刺痛了他的眼睛,莫明的情绪在心中肆意滋长。

来不及细想,边鹤立马将顾青棠从已经被火舌舔舐的花架下拉出。

湿透的被子在高温的炙烤下变得滚烫,边鹤知道不能再拖了。

他将顾青棠从花架下救出,及时用湿毛巾掩住她们的口鼻,而后几乎以拖拽的形式将两人救出火场。

踏出火场的那一刻,不知什么东西掉落,直直砸在了边鹤并未被被子裹严实的后脑。

烫出一片猩红。

多亏救护车及时赶到,直接将人送往了医院。

宾客和桑老爷子也陆续注意到了后院的动静。

出了这样的事,只好提前毕宴。

时云悔在离开时,忧心如焚,听到顾青棠被送往医院才松了一口气。

急救室的门前,除了边鹤,几乎空荡。

他的伤口已经被处理妥当,白色的纱布被新换的衬衣包裹,看不出形状。

那块伤疤隐没在脖颈更深处,不大不小,也不晓得会不会留疤。

桑瑛除了吸入过多烟灰,并无大碍,但桑华亭还是担心的和宋书陪护了她一晚。

直至天光微亮,也不曾过问过顾青棠。

小孩一个人躺在手术室上,生死未卜,边鹤第一次觉得顾青棠与他被抛弃的人生太过类似,类似的让他同情,悲悯。

沉默的压抑感蔓延在整个抢救室前。

他压下心中的烦躁,燃起一只又一只的烟。

烟雾缭绕在眼前,模糊了边鹤的面容和眼中的情绪。

天边刚泛起鱼肚白的时候,手术中的灯光终于熄灭。

顾青棠昏迷着被推出,被转入了单间病房。

“患者的情况基本稳定,烧伤面积不大,只是头上的伤势较为严重。等麻醉的劲儿过去,就差不多会醒。她的求生意识很强。”

医生对眼前陷在皮质沙发中,优雅的翻动报纸的边鹤解释道。

这家医院是桑氏的手笔,面对边鹤的态度,医生也不好说什么。

安分的汇报完以后,他就悄声退下,顺便关好了房门,以便病人休息。

“妈妈,我好害怕!”

桑瑛就在顾青棠隔壁的病房,比起顾青棠那边的冷清,桑瑛可谓是集宠爱于一身。

桑华鹤整夜陪护,就连老爷子也主动打电话过问。

她突然觉得,这场火灾并不是那么痛苦。

至少能稳一稳桑家人对自己的感情。

至于顾青棠,也不知道她死了没有。

还有火灾的事,警察已经来问过话了,为了避免不必要的麻烦,桑瑛放弃了栽赃顾青棠的想法,只是摇头说不知道。

“不怕不怕。妈妈就在你身边。”桑华亭柔声安慰,对待桑瑛珍惜的仿佛一件失而复得的珍宝,却不曾想起她的亲生女儿就在一墙之隔的病房中,久久昏迷。

宋书见她们母女情深,识趣的退出病房。

不料想碰到了满面倦意的边鹤,那人在看见他的霎那间整理好表情,仿佛刚才倦态只是宋书的幻觉。

“瑞白她……”

宋书猛然想起顾青棠也受了伤,整夜陪在桑华亭身边,他也没记起去看一眼。

“她刚刚出抢救室,伤势极重,恐怕还要几日还能苏醒。”

边鹤不合时宜地打断了宋书的话,他知道宋书要问什么,于是故意将顾青棠的病情说重,以此试探他的态度。

“我……可以看看她吗?”

宋书亲生女儿的病情竟然要从别人口中得知,他羞愧的不能自已。

“当然,你是她的父亲。”

边鹤侧身让开门口,昨晚的衣物早早更换,整个人看起来温雅随和,但宋书却深知他的锐利之处早已悄然收起,等待每一个可以反扑敌人的机会。

“好。”

宋书重重点头,语气中满是感激。

晨光早已尽情挥洒在整个病房中,烘出一股暖意。

顾青棠双眸紧闭,整个人虚弱到了极致,面色呈病态的苍白。

这是宋书第一次这样认真的端详顾青棠,这个与他真正血脉相连的女儿,他一直都知道她是锐利的,倔强的,对一切事务都不热切。

但这是她第一次脆弱的,毫无防备出现在他的视线中,她的眉眼像极了桑华亭。

柔光轻轻笼在顾青棠姣好的面容上,苍白的唇瓣让她有一丝破碎的美感。

“稚子无辜。”

宋书心中五味杂陈,想到桑华亭,终究只是无奈的叹息。

边鹤目视着宋书进去,眸中的神色晦暗不明。过了良久他才缓步离开,身影高大孤傲。

上帝仿佛很爱编写黑色喜剧,他乐此不彼的欣赏人们的悲欢喜怒,偶尔觉得剧情落俗,又添一笔浓墨重彩。

“姐姐……你一定能活的,一定可以!”

同一家病院中。

姜赫崩溃的抓紧女孩纤细的手腕,生怕死神将她从自己手中抢走,整个人陷入绝望崩溃的情绪。

少年平日里的冷静自持在极度的恐惧下,裂出了枯树般的纹路。

生命中所有不堪一击的脆弱毫无顾忌的遗露在此刻。

晚宴还未散去,姜赫就接到了时翎的电话,秦拒霜的病又发作了,需要立刻手术。

女人玩味着说出这番话,仿佛人命在她眼中无足轻重。

她向来喜欢用各种方式来刺激姜赫,激起他的反抗欲。

“没事的。”

女孩用尽浑身的力气牵强的扯出一抹安慰的笑容,病痛已经让她迅速凋零,皮肤变得灰白干枯。

用一句话来形容,就是油尽灯枯,但还强撑着,安抚她眼前那个清冷少年。

“好了,送进去吧。”

时翎冷漠的开口,命令的语气毋庸置疑。

保镖领命后迅速动手拉开姜赫,好让医生将女孩推入手术室。

“姜家对她算是仁至义尽了,以后我和你父亲都不希望看到你不理智的一面。”

时翎俯身在姜赫面前,对他轻笑,那笑容算得上温柔,却让人不寒而栗。“一个下人,还妄想爬上主人家的床,真是痴心妄想,你说对吗?”

女人语调轻柔,甚至温柔的替姜赫擦掉掉落的眼泪。

“她只是你父亲犯得一个糊涂,只要有我在一日,姜家的女主人就只会是我,也永远是我。类似于这种事,不会再发生了,她们知道下场的。”

时翎本就是时家送入姜家镶满宝石,价值不菲的艺术品,她高傲,娇艳,凌厉。有着当家夫人所有的气派,自她嫁入姜家起,她就从未让一个女人敢生出想要爬到她头上将她取而代之的念头。

姜赫静默的看着女人那张艳丽冷漠的面容,眼中的恨意肆意酝酿。

“她从未想过取代谁,只是一个照顾我长大的姐姐。那件事,明明是姜唳的错,为什么要把一个无辜的人逼到这般田地?”

“就因为姜唳是你的父亲,是姜氏的董事长,更是我的丈夫。所以,一切过错总要有人来承担。而那个人,只能是秦拒霜。”

女人缓缓起身,言语间的冰冷让人不寒而栗。

“她才是受害者!她才是!”

姜赫几欲崩溃,他倔强的替那个无辜的女孩无力的辩驳。

“世人只愿意相信自己看到的。你父亲的财力与地位,是禁不得任何丑闻的。”

“那就要牺牲一个无辜的人,纵使身处高位的那人是一个强奸犯,只要他们愿意,整件事就能瞬间反转。是吗?”

“我以为你很早就知道。”

时翎轻轻摇头,以一种可怜且不解的眼神看向姜赫。

“我们都是金钱权势里诞生的怪物,自以为是的扭曲正义,冠冕堂皇地以人性的本质作为最后的遮羞布。所以,收起你愚蠢且无知的感情,牵绊越多,越会失败。”

手术中的灯亮起,不等姜赫回应,时翎转身离开,那背影似是落寞,又似是看清自己荒诞人生后的洒脱。

黑衣保镖跟在她身后,不知是保护了她,还是禁锢了她。

冰凉的走廊里没有一丝温度,冷的时翎裹紧了自己的大衣。

高跟鞋的鞋跟稳稳的踩在地上,回荡在空荡的楼道里,也将姜赫的野心撩起。

人们之所以痛苦,是不够手段保护自己所在意的人,只有更加强大,强大到立在云端之上,才有资格制定规则。

弱肉强食,本就是物竞天择。

不是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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