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第九章 吉尔·德兰(1 / 1)伊切西里王首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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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如老罗兰所说,查理还没在萨内姆城堡中把屁股坐热乎,考尼尔就风尘仆仆的赶来了。他是由安东尼带过来的,或许是走的很匆忙,甚至连沾血的板甲都没来得及脱下。

“我以为你们能在阿尔隆多呆几天,或者直接到卢森堡去。”考尼尔把头盔丢给安东尼,大口喘气。

“嘿,老子可不是你的仆从。”安东尼一边叫着一边打算将头盔丢掉,但在头盔离手的前一刻突然产生了一个大胆的想法。他看了看考尼尔,又看了看手中的骑士头盔,少有的安静了一小会。

查理打量着这个见面次数不算多的兄弟。考尼尔不是典型的日耳曼或者尼德兰相貌,他的眼窝比较深,带些意大利人的模样,这与他有着意大利血统的母亲有些关系。意大利是个神奇的地方,在那里男人比女人更有魅力。所以在这位兄弟的相貌方面,查理认为不但是自己,大多数人都是无法评价的。

考尼尔打小就比较独立,在查理还尿床的时候就加入了军队,并且在镇压巴斯通暴民时崭露头角。菲利普很欣赏考尼尔的沉稳与勇气,将他丢到林堡历练几年后,放到卢森堡当总督。

“在阿尔隆停留就太浪费时间了。卢森堡那不是有刁民闹事么,我们就直接选择了‘最稳妥’的路线。你那边完事了吗?”查理苦笑道。因为路线过于稳妥,有恃无恐的老罗兰才会拿西塞罗恶心他。

考尼尔“嗯”了一声,心情有些低落:“很多粮食都被糟蹋了,有几个地方差不多这一年都得白干。”

他回答的很含糊,因为他没有找到这次暴乱的源头。与其苦哈哈的追查,他更倾向于相信这次暴乱是暴民们自发的抗税暴动而已,只是规模大了点。

老罗兰自然不会被瞒过。他挑出5张数字牌的摆在桌子上:“卡佩伦、勒当日、梅尔施、卢森堡、雷米希,这五个地区是暴民的主要集结区。在同一时间发生暴动,(说到这,他拿出一张黑桃A出来,放在那五张牌的旁边)如果没有人组织很不现实。但从暴动发生的时间上来看,可能是组织者经验不足,又或者说经验老道。(说着将黑桃A翻了个面)一般来说叛乱组织者会选择在秋收前后起事,只有活不下去的自发暴乱才会选择在冬季。”

老罗兰虽然没有明说,考尼尔和查理都听明白了他的意思。这次暴乱的组织者不是新手就是老狐狸,卢森堡仍然不能排除可能发生的危险。暴乱组织者看似不会把握起事的时机,但这种莽撞导致卢森堡为数不多的驻军不得不分出大部分精力的在各地加强防范——因为他们不知道下一次暴乱的规模和发生的时间,这样等于将主动权就完全交给了组织暴乱的一方。

“或许没那么麻烦,考尼尔你‘腿’玩多了,那些糙汉子不乐意了呗。”戴上考尼尔头盔的安东尼,突然冒出了一句。

安东尼口中的“玩腿”指的是“领主初夜权”,即领主享有新婚少女初夜的权利,又被法国人称为“玩腿权”,这是比较文雅一点的说法。至于粗鄙下流的说法,作者表示他不知道。

初夜权的起源很早,据说跟早期的宗教扯上了关系。典籍中记载古代时某些宗教设有“神妓”,并且许多地方都有“向神贡献初夜”的习俗,后来贡献变成了奉献,对象自然由神变成了人,或许就是领主初夜权的最早依据。

考尼尔作为卢森堡的实际统治者,和那些肥头大耳的教士一样,被一些守旧的老顽固看成行使初夜权的对象。但享用初夜这件事,一直是考尼尔避之不及的。总有些老顽固死乞白赖的往他这送女儿或者孙女,却完全不考虑别人是否愿意接受。

要知道在这个自上至下都都不爱洗澡的年代,贵族们最多就是定期擦拭一下身子,下层的农民根本不知道清洁为何物。考尼尔自问不是安东尼这样勇士,见到臭气熏天、身上挂满了虱子和跳蚤的少女,即便面对的是维纳斯,也很难令他动心。

听到安东尼无知的调侃,考尼尔很想骂一句“婊子养的”,但考虑到安东尼的母亲梅格丽丝夫人一把年纪了还能在菲利普那有着不俗的影响力,他及时的收了口,一把扯下安东尼的头盔。

“疼死老子了,你这个狗东西!”安东尼没把头盔扣严实,考尼尔几乎没费什么劲就将它扯了下来,但过程中不小心给安东尼的耳根子划破了皮。

查理上一世就知道初夜权这档子事,却一直没有亲眼见过。他好奇的看着考尼尔,眨了眨眼睛。

考尼尔这个人没有太多的弯弯肠子。他没和查理有其他的语言交流,自然不清楚他兄弟的意思。但他被查理盯的发毛,便随意找了个转移话题的借口:“凯勒有一对新人三天后结婚,差不多今天晚上由伊萨克行使初夜权。”

歪打总会正着,考尼尔的话正中查理的下怀。

在小伯爵的积极动员下,一行人很快赶到了临近的凯勒。至于老罗兰和让·德·奥西为什么没有反对,查理猜测这两个老鳏夫多半也没经历过这种事,和他一样有些好奇。

凯勒是一个不大的镇子。它位于卢森堡的西偏南、萨内姆的东南方向,与萨内姆的距离差不多有三个村子那么远。因为查理一行人到凯勒时已经下午了,加上集合人手与收拾东西耽误了点时间,赶到凯勒的时候,太阳刚下去。

伊萨克是考尼尔军中的亲信,也是埃施(埃施是位于凯勒、萨内姆的上一级县城。这里要注意,萨内姆是要塞,凯勒只是小镇)的守卫官。他现在不过二十五六岁的年纪,正是男人们身体倍棒的时候。不算已经夭折的两个,他已经是三个孩子的父亲了。

“什么风把你给吹来了?”因为考尼尔与伊萨克同为骑士,所以后者用的是骑士礼——一种并不正式的行剑礼。

“啧啧,一见面就‘击剑’。”安东尼虽然用的是调侃语气,查理却从中听到了满满的羡慕或者嫉妒。他忍不住看了安东尼一眼,仿佛是第一次认识这个对放纵与享乐外的一切都漠不关心的兄弟。

“听说这儿有对新人结婚,要你给新娘**。我的两个兄弟好奇,想看看新娘。”考尼尔说完露出一个意味深长的笑容。

到了镇中驿馆,伊萨克很有默契的带罗兰父子和让·德·奥西找地方“睡觉”,查理和安东尼则被一脸奇怪表情的考尼尔带着去看新娘。

按照规矩新娘是要被送到埃施或者伊萨克的骑士堡,因为伊萨克恰好来这搜查乱党,就没让泥腿子们瞎折腾。伊萨克是个武夫,对初夜权这种事并没有仪式感,不就玩个腿吗,天一黑在哪不行?

乡下的驿馆里总能闻到一股若有若无的臭味,就像制作失败的酸菜(这里指的是腌制卷心菜)一样难闻。

考尼尔将查理和安东尼带到伊萨克说的房间,他将本就没关严实的门开了个小缝隙,以方便他的兄弟们偷偷看上一眼。

这时候天还没黑透,借着不怎么亮的光,查理和安东尼看到屋子里坐着一个打扮的挺干净并且头上戴着草环的少女。乍看上去少女的年纪和查理差不多大,实际上据伊萨克所说,女孩已经14岁了,新郎则是个16岁的小伙子。

女孩安静的坐在床边,一动也不动。如果不是被安东尼打了个喷嚏吓到的话,查理还以为自己偷看的是个雕塑。

“是谁?”女孩连忙站起来,向门口相反的方向连退了两三步。

“我们是伊萨克……老爷的派来的,问你要不要吃点东西。”考尼尔发挥了一下他临场应变的能力,推开房门大大方方的走了进去,查理和安东尼则紧随其后。

“我不饿。”少女怯怯的说完,肚子不争气的叫了一声。

考尼尔只好从随身的布袋里拿出小半块饼子,让查理递给少女。

“好么,这就搭上一块饼子?”安东尼小声的嘀咕了一句,冷不防被考尼尔的剑柄戳中了肚子。他刚想叫唤,又被安东尼的手肘怼了一下,只好忍痛噤声。

一股子香草混杂着酸臭的气味围绕在少女身边半米的范围,把完全没有心理准备的查理熏了个趔趄。虽然女孩十二岁起就可以结婚,但身体都没长成,某些事情上自然无乐趣可言,再加上令人作呕的气味,实在让人下不去手。他突然同情起伊萨克来,也明白了为什么伊萨克没有跟过来,敢情他也是被逼的,比少女都不乐意。

所幸少女的相貌还不算丑。她礼貌道了谢,然后将饼子收起来,打算等查理走了再吃。

查理对她点了点头,顶着满脑子的懊悔,一溜烟的跑了。房间里的气味已经突破了他能承受的底线,查理觉得如果自己再多呆一会的话,可能这辈子都不想吃酸菜了。

奔跑中的查理想起祖母玛格丽特和他讲述的曾经法国人热衷于洗澡的事。

“那个时候贵妇人们在哪里都能洗澡,树底下、草地上、卧室内,她们并不介意裸露身体,甚至拉着情人们一起坐在木桶里嬉戏;公共澡堂到处都是,并且男女混浴,男士们一边洗澡一边抚摸临近女士的身体,澡堂成了人们偷情与享乐的最佳场所。他们过度开放、道德败坏,最终被上帝惩罚,降下疾病,这下子谁都不敢洗了。”

玛格丽特来自德意志的巴伐利亚。她并不是那个时代亲身经历者,仅有的了解也是从祖辈那传下来的。一辈又一辈的讲述本意是提醒后代们恪守道德,严守教义。但传到儿子菲利普,也就是查理老爹这不知怎么就变了味。

或许法国人天生就与德意志人脑回路不同。这位思路奇特的公子哥对洗澡莫名其妙的产生了好奇心。他找来一些关于洗澡的记录,令贴身侍女们为他模拟过去人洗澡的情形,因而打开了新世界的大门。菲利普痛痛快快的享受了一番,从此便爱上了洗澡这项耗费大量体力与精力的运动。少年时期的菲利普总是不顾父亲约翰的禁令偷偷摸摸的洗澡,或许没有太浓的体味就是他能够流连花丛游刃有余的原因。

然而到查理这就没那么幸运了。伊莎贝尔的头两个孩子接连夭折后,菲利普开始反思自己是不是太开放了,随后收敛了一些。从那时起他不再明目张胆的沐浴嬉戏,并且禁止查理与水有太多的接触。至于查理自己?臭着臭着就习惯了,反正自己是闻不到自己身上臭味的,哪个男子汉身上没点味呢?

人都是有双重标准的。“只要自己不觉得脏,脏的就肯定是别人,底层的泥腿子们更是令人作呕。”这是这个时代许多贵族们的真实心态。所以在看到新娘后,查理不再好奇初夜权什么的,抛下两个兄弟,只想跑出去给自己的肺换一换气。

查理跑得并不急,却在拐弯处不小心撞到了一个十五六岁的青年。青年的身子比较壮,反把瘦小的查理震了个趔趄。

兄弟撞人不成反被撞的一幕被后来赶上的安东尼看在眼里。作为查理的头号狗腿子,安东尼很敬业的将青年用拳头教育了一顿。

男青年没有求饶,一点也不反抗,所以安东尼像打顺手的菲利普一样,越揍越来劲,不一会就给男青年搞的鼻青脸肿了。

这时考尼尔也追了上来。他一把拉住安东尼,说道:“别打了,跟个傻子较什么劲……”

查理这时也看出来了,男青年目光呆滞、不哭不闹、嘴里念叨着什么,是傻子无疑。能和傻子较劲,普天之下也只有安东尼了。

贵族们的身影身影逐渐远去,一个十来岁的孩子从巷子里跑出过来,拽着男青年的胳膊说:“吉尔,你快回去,戴维到处找你。”

男青年叫吉尔·德兰,是小镇铁匠戴维·德兰的侄子,也是三天后婚礼的新郎官。他口中念叨的名字,正是之前被查理几人嫌弃的、他的青梅竹马:小男孩的姐姐伊利斯。

小男孩的力气不大,费了半天劲也没把吉尔拉起来,只好一路小跑给戴维报信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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