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第28章 收买人心或者急公好义(1 / 1)三院老哥首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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获嘉县的中所副千户沈立正在头疼……

他夫人冯大娘子手舞足蹈,“哎呦呦,这毛衣可太好看了,咋织出来的?冬天能当棉袄吧……”

“这个是……口红……拧开盖子……”沈立一手抓个小纸条念念有词,一手拿着个小东西来回端详。

他看过“说明书”后,尝试着要打口红。

冯大娘子急忙放下毛衣,一把抢过口红,“这是我们女人用的东西,你个老爷们儿别瞎捣鼓。敢弄坏了要你好看。”

此时她面前已经摆了一溜“战利品”,镜子、腮红、眉笔、香水、吊带裙……

沈立尴尬一笑,低头看了眼包袱里最后两个盒子。一个标注的是腰带,另一个是皮靴。

他托着下巴思索了一会儿,开口道:“东西明天就退回去……”

“你说了个啥?!”冯大娘子一蹦三尺高。

她急忙把自己的“战利品”归拢一下,大叫道:“想都别想!我不管!都是我的!”

沈立皱眉道:“你咋这么不懂事?人家的东西是好拿的?”

冯大娘子一噘嘴,“你还当自己是千户老爷呢?人家指挥同知用得着巴结你?把你能的不行了还。这就是正常的人情往来……”

“行行行,你快别胡咧咧了。”沈立双手抱头,一副生无可恋的样子。

冯大娘子喝了口茶润润嗓子,又说道:“你不就是怕跟着短毛造反吗?人家逼你造反了?你看看清化镇,你再看看别的地方,人家短毛……”

“你个妇道人家你懂什么?”沈立不耐烦了,脸黑下来。

冯大娘子一扭脸,“我不懂你就懂了?你懂你咋连千户都干不成哩,还不是让陈小旺那个灰各泡给挤下了?”

沈立一拍桌子,“你能不能少说两句!”

“嘿呀呀呀!”

冯大娘子一掐腰一瞪眼,“你怎么当上副千户的?你还有没有良心了?我爹一死你就暴露了本性哇?你还要打我呢?你打吧!反正我也不想活了,你打死我算了。嘤嘤嘤……”

沈立脑袋都要炸裂了!

他一捶桌子,怒气冲冲的,摔门离开。

沈立在城里漫无目的逛着,下意识的就走到了冯千户家。

这个冯跟他老婆那个冯不是一回事。他老婆祖上是蒙人,世袭宁山卫百户。后朝廷有令,“凡夷狄归顺之人,即为忠国之民,必依忠国之姓,无论伯叔兄弟,俱照本国百姓任其姓,不尊者斩!”

于是沈立老婆祖上五子依次改姓,长子哈利改姓可;次子达利改姓王;三子忽泰改姓冯;四子失月改姓石;五子把都改姓张,一家分为五姓。

他家百户位置这一代由可姓承袭。所以可百户和冯大娘子的祖上在一百多年前是亲兄弟。

至于冯千户,祖上原籍扬州,后被安顿到河南驻扎,三代人后跟老家那边也就没啥联系了。

老冯家有钱,获嘉县第三土豪,有良田三万多亩——卫所屯田就是自家的田,别客气。报一个荒地就能合法的划归到自己名下。

冯千户亲支叔伯兄弟子侄中,举人进士七八个,远支就数不清了。家族势力不小。

反观沈立就穷了点,家里只有五百多亩地。

正常一个千户级别的,最少应该有两三千亩地。

沈立早就受到了宁山卫指挥使张承宠的招揽,他一直没答应,怎么可能投贼?

冯千户因为没啥正经本事,并不被指挥使看重,但是他也早知道自家上官跟短毛贼暗通款曲。

反正老冯不打算投短毛,但是也绝对不抵抗。大顺军名声在外,冯千户又家大业大,万一对方打过来,还是交点保护费划算。

沈立却想忠心报国,老冯劝了他小半天。

“前两天短毛已经到了清化镇,谁能挡得住?靠你我还是靠那两千毛葫芦兵加盐兵?左良玉又跑山西去了,等他赶回来黄花菜都凉了。咱们不妨虚与委蛇,至少能保的一方平安。”

“……”

沈立失魂落魄般出了门,想回家,可一想到那婆娘他就烦,还是去庄里散散心吧。

离开县城,外面一片萧条。

匪过如梳,兵过如篦。小民们即便熬过了这个冬天,也难熬过明年的青黄不接。

官府还是有钱有粮。哪怕黄河以北遭了水灾、匪灾,沈立知道包括本地在内的河南漕粮已经陆续启运了。

明中后期,随着兑运法与长运法的实行,加之运道淤塞、漕粮改折等因素的影响,河南漕粮交兑地经历了多次反复,在小滩、临清、馆陶、汤阴等地来回选择,最后还是稳定在了大名府元城县的小滩镇。

小滩镇主要收兑河南彰德、河南(洛阳)、归德、开封、卫辉等府及山东东昌府部分州县漕粮。这些区域可以通过卫河及其支流输粮至小滩,可以减少运输过程中的负担。

每年经过小滩的漕粮在三十万石左右,从那边再转运到蓟州、天津等地收储。

“旧时小滩兑运设有监兑分司,自裁革后督以粮道,顾河南粮道与东省卫弁原无统辖,往往跋扈咆哮,不受约束。”

“河南兑军粮米,惟彰德、卫辉二府虽收本色,临期亦有不敷。其余府分俱收轻赍银两,尽被小滩镇积年歇家、光棍贪图营利,前去邀接兜揽,专往临清、东昌等处籴买粗秕不堪粮米。展转迁延,致使军民递年争讼不已。”

“小滩水次,向因河南粮户赍银至彼买米,致奸棍营求包揽,搀和不堪……”

“如豪贩高价,车脚增值,是害之在市侩者也;减价而买粗湿之米,袭舛而甘猫鼠之眠,是害之在委官与总部者也;借口常例而索不一端,以致耗费多而加派之苦贻累地方,任情搀和折乾而弊不一途,以致米色恶而挂欠之数亏损仓储,又害之在奸弁与滑旗者也。”

“中州挽运,例在小滩。大河南北相去有千余里,既无舟楫可通,自不得不于小滩、道口等处就籴。而印官鞭长莫及,又不得不委粮官代买,然一经转委,而印官之能事起矣;粮官之垂涎起矣。闻中州州县有另征粮官盘费者,此亦小民苦累之一端也。”

“小滩为奸蠹窟穴而辖于大名之元城,臣不得而禁也。监兑衙门往日常例使费尤难枚举,打点需索不饱其欲则勒掯刁难,以致委官解户视临、德为刀山戟林,不倾其身家性命不已者。”

“买米大弊在于以斛斗作市斗定价,夫市斗大而斛斗小,买之于市所用者市斗,交纳仓庾所用者斛斗,大约市斗六斗可纳斛斗一石,此小滩不易之规也。买役奸弊,谬称米价腾贵,此就市斗言之也。米或偶贵,然于市上买的六百石即可交纳一千石,则此四百石之价银独不可为腾贵之增添乎,乃以市斗之价谬作斛斗,恣意吞肥,上欺官府,下诓里民,间或遣人往查,通同作奸,此宿弊所以难清也。”

总之,州县官员、仓储胥吏、地方土棍或将粮米改折,或勒索运粮百姓,或乘机盗窃漕粮与贪污银两,以及奸商巨贾的胡作非为……种种弊端不多说了。反正大明拉稀了。

沈立骑在马上胡思乱想,一路到了自家田庄。

庄头禀告,刚刚跑了七家佃户……

大顺军放粮赈济的消息一出,很快就传遍了方圆几十里。无数小民拖家带口急匆匆就往清化镇跑。

还有些并不是贫民的也不得不离开老家逃亡。

老范是一个代表,他有悲惨的回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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