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郁清啊,平时让着点妹妹。妹妹年纪还小,你做姐姐的理应担待点妹妹不是吗?
她长大后给我养老我自然担待她。
你二十几了,妹妹才九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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伴随柳碧楚柔喋的呜咽,容怜身前作为郁清生前的记忆随之迸发出来。
二十几怎么了,二十二不是人?社会主义国家整什么刻板影响,道德绑架。核心价值观背不齐的家伙凭哪点独宠,因为她年龄小还飞机场?
容怜嘴里含的瓜子皮卡着牙缝,屋内的柳碧楚将头埋入席铭胸膛抽噎。
听似关心容怜守空房,实则讥讽她年老矫情,生活无法自理,凡事要靠金主爸爸。
这样一看,她妹妹和柳碧楚年纪相仿,招恨的地方也大同小异。
席铭抽出被柳碧楚压麻的胳膊,安抚她须臾,拿起手机立身朝门口走去。
容怜见其惊惶地拽住傅潋衣袖拖到走廊边角,熟练窜进傅潋手腕中,斜身背朝席铭。
双手合十隔空拜菩萨:
看不见我,看不见我。
我是大女主,大女主。
傅潋把手自然扶上容怜手臂,将她往自己那边挪。容怜讶异,欲极力推开傅潋却被耳边吐出的热流镇住。
“嘘,请尊重男演员的自我修养。”
容怜偎在傅潋旁,佝偻着腰不时瞥眼傅潋,尽量不和他有肢体接触。她是想抱傅潋大腿,但不是抱那个大腿。
她想往前走傅潋也多迈一步,她向东傅潋跟着向东。
傅潋搂紧容怜,手支下巴,咳笑夹带点鼻音,盯犯错事的小孩般腻着容怜……好像他还挺享受。
男狐狸精。
容怜打开手机,显示两分钟,她扯动傅潋衣角语调偏软。
“走了么?”
“没有。”
她嗯声,又过三分钟左右,拿胳膊肘抵抵傅潋再次询问。
“这下该走了吧。”
“没有。”
同样的语气,相同的字句。容怜幡然醒悟,蛮地挣开傅潋,回头走廊内只有她像个大傻子听信傅潋的谎话罚站了五分钟!
“你耍我?”
傅潋不吭声,抬手指着他的唇。容怜无视他,傅潋当容怜面再指了一次。
耍我就算了,还想吃我豆腐。
容怜瘪嘴,扫视傅潋的百达翡丽手表。
老娘知道自己花容月貌仙女下凡,傅潋阔绰奢靡。让人类高质量女性讹点,不不不,借点钱做补偿不过分吧?
她也能在傅潋面前,傲那么一回。
她靠着走廊的墙杆,倏然昂首摊开手。
“五百万一次。”
五百万换她的吻,低价。
也许还会发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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傅:求容奶奶大人有大量,小人真没有那么现金啊。小人不亲了还不行么?!
怜:兄弟,你想白嫖?
傅:(拨号)
席铭我错了,我再也不diss你,快领你媳妇回去,祝你们百年好合,早生贵子!
[滴,您的任务已完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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容怜暗地得意。
她以为傅潋会知难而退,怎知傅潋取出钱包里一张崭新的银行卡递到她手心。
“刚好五百万,”傅潋扬眉,“请你剔个牙。”
容怜反应迟钝,表情僵住。傅潋尖锐的话给容怜的幻想一棒锤子。
她对着手机屏幕呲牙,一缕黑色细刺吊挂门牙缝中,而她刚才张嘴怒斥的表情用膝盖想都尴尬。
吃瓜害人。
不保熟的瓜更害人。
再望向手里的卡,容怜曲拳盖唇咳嗽,装作没事人塞回傅潋兜里,戴好口罩扣下帽沿,走几步换成小跑。
碰到傅潋,容怜记得最清楚的事情就是:丢脸。二十二年的脸今天全丢尽了。
她开始心疼到手的五百万,一分钟前还是热气腾腾的。那是五百万啊,在平行世界吃喝玩乐开后宫的梦,唰地破灭了。
聊斋说的对,和狐狸精待久准没好事。
容怜走到医院消防楼梯口,想蹲楼梯间缓和一下社死后遗症。
刚摸到消防门的金属把手,隔着门板,里面传来声突兀沉闷的怒吼。
“你他娘脑仁遭虫啃了?我要她好不是要她截肢!”
紧接又是一大段谩骂,
“他妈的你们医院这么大都治不好一个小女孩?老子捐的钱纯给你当屁放?”
固然他强制把吼音收起一些,但那咬后槽牙的方式令容怜想到一人:席铭。
席铭的人设里没有国粹传承人这点啊?
容怜思考时爱捏下巴,她咂嘴道:“小伙子还有两幅面孔,我看行……”
“没你行。”
容怜瞪着笑容痞气的傅潋。
“给你五百万,改掉偷听的习惯。”
“你没钱。”
钞能力方面,容怜没发言权,她不但穷还衰。容怜甩头趴门口推开一小截,懒得和傅潋吵,谁让她菩萨心肠。
楼梯间打电话的男人贴近门口,容怜只能轻瞧那人的裤腿和衣角。不敢说陌生,但又没太熟悉。
容怜合上门,回到病房附近守株待兔,楼梯间男人的声音盘旋她脑海。
好像她认识的人,可万一认错了呢?
席铭只是透风没在楼梯间,不就暴露了么。
她捏下巴的力度加重几分,口罩里白嫩脸蛋上有道殷红印迹。
柳碧楚突地不知招了哪的邪风推着吊瓶出去,墙边的容怜慌乱扭身,条件反射地哼起曲儿。
“今天是个好日子,心想的事儿都能成……嘿嘿?”
吊瓶轱辘穿过容怜,窸窣响声迫使她下巴低到衣领。半边手挡住脸,千百种谎话等柳碧楚一句问话点燃。
碍于身高差距,柳碧楚压根没看向容怜那边。探着席铭来时方向,预备的水瓶拧开泼了一脸,作案工具丢去任意垃圾桶。
瓶头哐当坠落,容怜瞥到垃圾桶上的四个大字:[其它垃圾]
小妮子不但脑子不好使,眼睛也瞎。
柳碧楚找处席铭回来第一眼便能看见她的地方捶揉眼角,头发黏糊眼睑红乌。
搭配她与生俱来的无辜眼,蹲坐墙边,活招牌。
容怜默默竖起拇指,右手拍几下傅潋的俯背,强逼他看柳碧楚的职业操守指南。
“叔,有这样的女朋友你几点回家。”
傅潋体会不到容怜的快乐,摊开钱包四排银行卡晃到容怜面前。
“有我这样的男朋友,你几点回家?”
容怜挨个数,咽咽口水。
单靠傅潋的家产,吸引来的拜金女应该能排火星,然傅潋如今依旧没有女朋友。
他是不是哪方面有点不可告人的疾病?
“叔,别担心我过来人都懂。我会帮你找个相貌俊美的小鲜肉,你要不好这一口。我还有总攻风、纯情罗曼风、霸王硬上弓风,你喜欢哪种?”
“顺道一提,我喜欢霸王硬上攻。”
傅潋脸色更加薄凉,他居然对容怜懂他的那句话抱有期望。容怜的脑回路,正常人如果懂了估计已经离死不远了。
半晌,席铭蹲地抱柳碧楚起来,慢慢放到病床上盖好被子。转身功夫,柳碧楚又蓦地仰身抓住他的手。
“叔叔,你和阿姨吵架了么?”
席铭摇头,搬来凳子。
“没有,我刚刚是去打了通电话。”
“阿姨是不是误会了,都是我不好,让我去解释好吗?”
柳碧楚从床上坐起来,脸边的水珠漫到了发尖。脸庞苍白,显得整个人病恹湿糊。
席铭倘若允许十岁的柳碧楚拖这幅弱身子去正宫殿道歉,那真是畜生。
他拿掉柳碧楚垫背的枕头,示意让柳碧楚躺着休息一会儿,容怜的事情放心交给他。
席铭不想打扰柳碧楚休息,又怕她趁自己有事再逃跑出去。
人在墙后卧,刀从天上来。
容怜耳朵粘着墙,包里的手机震动打她个措手不及。
席铭发来短信:
[我今天晚上有点事情不回酒店了,你照顾好自己。]
[嗯嗯,你忙。]
她回复敷衍,但对席铭已经足够。柳碧楚的伤还未到残废,席铭关心程度是不是过分点了?
“叔叔,求你别走。就今天一晚陪我好吗?您答应过母亲会对碧楚好,为什么今天您要装作不认识碧楚……”
“碧楚做错了什么吗?”
柳碧楚两眼猩红,颤音绕梁。沮丧地把声音掐得很低,涕泗横流。
容怜心里不是滋味。
柳碧楚的人设该是绿茶女炮灰,可她刚才所说的母亲和装作不认识?
噢,原来如此。
她喜当后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