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对葛覃的提问,胡向低头沉默不语。
“没关系,我们之间的谈话是不会被监听的,你不必有顾虑。”
他终于抬起头,问道:“如果我认罪,是不是可以不判死刑?”
“认罪认罚态度好的确可能减刑,但现在重要的是,你究竟有没有杀害杨清玉?我要你的回答。”
胡向再度沉默,良久,答道:“那天晚上我喝醉了,回到家之后的事情,记得不清楚。我听警察讲的,应该就是我发酒疯,失手杀了她吧。我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会做这样的事情,我恨不得杀了自己,都舍不得去伤害清玉。”
葛覃感到一丝蹊跷,这个胡向看上去很爱妻子,怎么会起了杀心,真的是酒后冲动杀人?
“最近一段时间她都在和你闹离婚,是什么情况?”
“清玉她确实提过离婚,那段时间我们也常常吵架,都怪我没用,找不到新的工作。”
“所以,离婚的事情,你们达成什么合意了吗?”
“没有,我相信,只要找到了工作,她就会回心转意的。”
胡向这样执着痴情的态度,让葛覃很难相信这就是凶手。接着,她又问了一些细节内容,在葛覃的追问之下,胡向对于当晚醉酒后的事情开始有了一点些微的回忆。他醉后迷迷糊糊地走到了家门口,没有带钥匙,但是门开着,灯也开着,大概是妻子在等他回来,但是进门之后,他晃晃悠悠迷迷糊糊,摔了一跤,醒来就发现自己被警察包围了。这期间他不记得有什么争吵打斗,如果有,那真的就是断片了。
听他这么一讲,葛覃开始觉得,很有可能在胡向到家之前,杨清玉就已经遇害了。可惜他们居住的那个老旧小区只有个别监控,根本无法排除有没有其他的人进入到死者家中,也无法精准判断,从胡向走进小区大门到走到家门,究竟花了多长时间。
“可是,葛律师,我已经对警察承认了自己的罪行,供词也签字了。”
“你怎么承认的?”
胡向如实相告,原来是采用了具有诱导性的讯问方法,引导胡向说出了与现场勘查和尸检报告相一致的供词。这种情况是最棘手的,嫌疑人明明有自证清白的可能性,却因为不懂得法律也不懂得讯问应对,直接被误导,做出这种不符合实际的“认罪认罚”行为。
葛覃安抚了胡向几句,便离开看守所。就目前的证据来看,没有任何的证人证人、DNA或者指纹直接指向胡向,那么只要能够找到与死亡时间应对的不在场证明,或者其他的排除性证据,就有可能在庭审上翻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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司徒峪已经没有太多心情去琢磨胡向的案子,在他看来,真相已经很显然,何况胡向自己也已经供认不讳,还有什么可深究的?等候法院的判决就行。
自从回到东市以来,他一直暂住在派出所的集中宿舍里,不肯回家里住。他的父亲,司徒建,是前任东市公安局副局长,人称“老司局”,为人严厉。母亲徐敏是大学文学老师,温柔慈爱,总是在司徒峪挨父亲骂的时候出来护着他。这次不想回家住,就是不愿意被父母束缚着,他都是28岁的人了,还在家里受父亲管教,心里多憋屈。
可是耐不住妈妈天天给他打电话,希望他能够从宿舍搬回家里来。虽然不想被父亲约束,但还是耐不住妈妈这样天天劝,司徒峪屈服了。想想好的,回家住还省了房租,还有人做饭,挺不错。
这一下搬回到家里,妈妈高兴得不得了,跑来宿舍帮他收拾行李,搬到司徒峪的车上去。好容易才收拾完,司徒峪坐上驾驶位,妈妈坐上副驾,正准备系安全带,却被一个东西给硌了一下。翻翻找找发现,是一只珍珠耳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