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案站在船头,左手撑在木栏杆上,望着翻滚的江水出神。一只手从背后拍了拍他的肩膀,他转头,对着来人笑了笑。
“大哥。”
杨谨言把手背在身后,上去一步与杨案并肩。杨案扫见他腰间的云纹香囊,打趣他道:
“大哥从前不戴这些的,果然娶亲了便不一样了。”
杨谨言面上露出一抹笑来,眼神专注地望向远方,只动嘴回答他:
“有媳妇的好,你自然不懂。”
杨案不料他会说出这番话来,牙酸了一酸,恨自己嘴贱。不过杨谨言倒没再刺他,转而问起了赵府的事。
“祖父急匆匆地去见赵丞相,是宫里又有什么事?”
杨案嘴角放了下来,神色肃穆,手指敲打着栏杆发出笃笃的声音。
“上头那位,只怕铁了心把我们定远侯府扯进去了。”
定远侯府掌着西北的兵权,皇帝硬生生把他们拨到成王那边,别说是定远侯府众人,成王本人只怕也是不安。若是皇帝选定了成王是说得通的,这自然皆大欢喜,怕就怕是第二种情况,皇帝中意的从来不是成王。
定远侯府掌兵已有四代了,杨家的兵权难以释解。皇帝现在没有理由,以边境的形势看,将来也不会轻易有理由。但若是定远侯府自己上错了船,走错了路,那就怪不得天家无情了。
所以定远侯府对诸位皇子来说,是一把淬了毒的利刃,可以击破敌军,稍有不慎,也会伤及自己。
而这一切,大致取决于皇帝的心意。
杨谨言面上似结了一层霜,两手紧握成拳,他冷哼一声,神色讥诮。
“但凡朝中有人能坐镇西北,他也不用如此大费周章。”
这话虽有些尖锐,但也是事实,定远侯府能长久地控制西北大军,很大部分原因便是朝中并没有能比得过几代定远侯的人。当然定远侯府本身也不是吃素的,在京城与各个世家,军士,甚至于商贾百姓都有往来,可以说是根深叶茂,并非轻易能够撼动。
杨谨言平下一口气,想着老侯爷近日的悠闲,不免好奇赵丞相如何稳住了祖父,要知道,杨老侯爷带兵很有一手,但性子最是耐不住,什么都写在脸上。
杨案摇了摇头,祖父书房与赵丞相长谈那一夜后便一身轻松,他也曾问过,但祖父并不愿说与他听,只让他顺着上头与成王多多来往。
杨谨言面色更冷,既然要上成王的船,最好的结果当然是他能入主东宫。成王母家无权无势,在朝中党羽也不多,还需得好好谋划。他转头与杨案对视,问他:
“那赵府是?”
杨案摇头:“同从前一样,赵府并不愿掺合党羽之争。”
杨谨言在大理寺任职,当然不是什么也不打探,实际上,定远侯府在京城的部署,他都参与其中,所以一些常人难以探听到的秘事,他也洞若观火。
“皇上与赵丞相来往甚密,祖父怎知赵丞相不会诓骗我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