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第十一章 乱世重权谋(1 / 1)浅言淡语首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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初平年间,荆州刺史王睿为孙坚所杀,荆州遂陷入一片混乱之中。

董卓当时任命刘表代王睿为荆州刺史,刘表在得到诏命后,立即马不停蹄来荆州赴任。

但当时荆州因为群龙无首,已经乱成了一锅乱麻。

荆州之内宗贼昌盛,在地方上划地自守,不服王命,成割据之实。

不仅如此,当时袁术占据南阳,尽得南阳之众,吴人苏代领长沙太守,贝羽自封为华容长,各自引兵作乱,混战不休。

当时刘表手下无一兵一卒,唯有一纸王命在手。

身边的许多好友劝他不要来荆州赴任,自寻死路,但刘表抱着为大汉安定南疆的梦想,毅然决然决定单骑入荆州。

在进入荆州之后,刘表寻到蒯良、蒯越、蔡瑁三人商议安定荆州的计策。

当时蒯良与蒯越各提了一个计策供刘表选择。

在听到蒯良与蒯越的计策之后,刘表毫不犹豫的选择了蒯越的计策。

并且当时刘表还对蒯良与蒯越的计策作出了不同的评价。

“子柔之言,雍季之论也。

异度之计,臼犯之谋也。”

这句评价是什么意思呢?

《吕氏春秋·孝行览》的《首时篇》中记载了一则故事。

春秋时期,晋楚争霸,于城濮一地展开决战。

在那场战争中,晋文公问计于臼犯(即狐堰),狐堰主张“礼不厌美,战不厌诈”,建议晋文公用诈计。

晋文公将臼犯的这番话告诉了雍季,雍季却不同意,他向晋文公劝谏道,

“竭泽而渔,岂不获得?而明年无鱼;焚薮而畋,岂不获得?而明年无兽。诈伪之道,虽今偷可,后将无复,非长术也。”

雍季的意思是用诈伪之道就算可侥幸成功,但就像竭泽而渔,焚薮而畋一样,终究不是长久的办法,长久之道唯有实行仁义。

但晋文公没听雍季的,反而采纳了狐堰的计策,最终他在城濮一地大败楚军,一举奠定了他霸主的地位。

同样的,当时刘表也没听蒯良的计策,而采用了蒯越的计策,果然后来刘表顺利平定了荆州,成为了荆州之主。

从这件事中可以看出,蒯良与蒯越两兄弟的性格是截然相反的,蒯良重王道,信奉仁义,蒯越重诡道,信奉权谋。

在乱世中,无疑蒯越这样的人才是君主真正需要的。

要想让这样一个性格的蒯越折服,刘琦只凭方才那副说辞可不行,但刘琦又不能全盘否定自己刚才的说辞,否则他就前后矛盾,不攻自破了。

这才是蒯越给刘琦出的真正难题,也是他给刘琦的一个考验。

重视诡道的蒯越,需要的不是一个满口圣人至理的仁义之君,而是一个可以随机应变,不慕虚名而取实利的霸道之君。

在蒯越给刘琦出招之后,他就静静的站在那里。

蒯越见刘琦初听他之言后,脸上顿时闪过思索之色,但这思索之色并没有存在太久,

随后他就见刘琦先抱拳对着主座的刘表遥遥一敬,然后开口问道,

“琦敢问蒯君,当初我父单骑入荆州,身边无一谋臣,无一兵将,蒯君又为何能襄助我父,出计平定荆州乎?”

“当时荆州大乱,人人朝不保夕,蒯君身后负有一族人命,本当以自保为先。

但蒯君却对势单力孤的我父倾心投效,牵马奔走,不惜与众宗贼为敌,这是缘何?”

刘琦的这一番话让蒯越愣在了当场。

而刘琦的这番问话也引起了刘表的注意,他也很好奇,当时的自己是以什么折服蒯氏兄弟的。

于是刘表身体微微向前倾,似乎是想听清楚蒯越的回答。

为什么?

这话对智计百出的蒯越来说,并不难回答。

最好的回答便是当时刘表身负王命在身,乃是名正言顺的荆州之主,有此大义在,再加上自己当时观刘表有明主之资,故而投效。

但他要是这么回答了,岂不是变成自己自相矛盾,不攻自破了?

方才他可是说的清清楚楚的,所谓天下大义只是虚无缥缈的,不是实利。

而王命是天下大义的一个具体表现。

刘表当初因为身负王命,而有了名正言顺的名义来平定荆州。

也有了这个王命,才让荆襄众多俊杰倾心投效,这一点足以证明,大义有时是天下最大的实利。

蒯越沉默不答,他一回答,不攻自破的就是他自己了。

但刘琦却不会这么轻易放过蒯越。

他对着蒯越言道,“原因有三,一是我父当时身负王命,二是我父当时名声斐然,三是我父身份贵重,为汉室宗亲。”

“而这三者,尽皆名义也。”

“诚然,蒯君所言也有道理,当下汉室倾颓,诸侯纷争,强者为尊。”

“但大义自在人心。”

“自高祖建立大汉至今,我汉室已经历时近四百年,四百年煌煌大汉,在这天下士子,天下百姓心中自有一份不轻的分量。

纵使如今汉室不振,宵小横行。

然观之二百年前,纵使王莽篡汉,亡我刘姓宗庙,天下思汉之心依然不减,遂有世祖承天应运,再造大汉。”

“今汉室不灭,刘姓宗庙犹存,蒯君何能言汉室大义乃虚无?”

“乱世重权谋,然琦认为,权谋一道并非尽皆诡道。”

“我父为汉室宗亲,身份贵重,天下皆知,在今汉室大义犹存的今日,其他诸侯如袁本初,袁公路,孙伯符等,可以不尊王命而我行我素,然我父断然不可。

其他诸侯越不尊汉室,我父越要尊奉汉室。

想那曹孟德非刘姓却首迎天子于许都,安刘姓宗庙于中原。

因此举,短短数年间,其聚揽人才无数。

远的不说,就说那阳翟赵俨,定陵杜袭二人。

当年此二人因为战乱而避乱荆州,父亲深知二人之才多次延请之,但二人皆推辞不受。

建安二年,此二人得知曹孟德迎天子于许都,遂携带宗族老少,不远千里北上投之。

父亲深为追悔。

而在我荆州之内,士子云集,英才无数,似那赵俨,杜袭二人之辈,更如汉水之鱼,不可胜数。

去年赵,杜二人北上一事已经让他们大为触动。

若我父如今身为汉室宗亲却尚不如曹孟德尊奉汉室,他们定然大失所望,弃我父而转投曹孟德。”

“如此一来,于我荆州而言,损失巨大,对那曹孟德而言,却是如虎添翼。

此消彼长之下,其窥伺我荆州之心将日益增长,到那时荆州危矣。”

因此琦认为,尊奉汉室对于汉室宗亲的父亲而言是最大的实利,汉室所代表的天下大义更非虚无缥缈之物。

因为,乱世之中首重权谋,而权谋之最者,莫过于招揽人才之道。”

阳翟赵俨,定陵杜袭与阳翟辛毗、许昌陈群这四人合称为颍川四大名士。

这二人的名声一点也不输于荆州内任何一位名士,他二人的出走去年在荆州名士圈中造成了巨大的轰动。

如今刘琦以此来论证自己的观点,令蒯越无从辩驳。

而刘琦的那一句“权谋之最者,莫过于招揽人才之道。”更让蒯越大受触动。

刘琦不是迂腐的仁义之君,他知道这一点足以,而刘琦对权谋一道的看法,也让蒯越甚为认同。

刘琦说完后,紧盯着蒯越。

他想得到这个荆州第一智囊的认同。

蒯越看着这个渐露锋芒的年轻人,他想起了他当年也是这般年轻。

当年同样年轻的他与刘表共游汉水,当时还未显老态的刘表挥鞭抽水,意气风发的扬言要荡平荆州,还荆州百姓一个世间乐土。

刘表那意气风发的姿态,自信无比的豪言蒯越此刻依然历历在目。

而就是那样的刘表,让当时同样怀抱着雄心壮志的自己倾心投效,愿意鞍前马后供其驱驰。

哪怕当时刘表为保全性命而隐姓埋名,势单力孤,他也丝毫不在意,并且坚信他与刘表能一起共创大业。

但如今,荆州已成乐土,当年那个让他折服的刘景升却已经老态尽显,垂垂老矣。

如今他只想守成,再无一丝当初的雄心。

这一点让雄心依旧的蒯越大失所望。

如今他在刘琦身上仿佛间看到了当年那个敏锐果决,睿智英明的刘景升的影子,这一点让蒯越又振奋起来。

州牧虽已老矣,但他尚有后继之君,而这后继之君充满了磅礴的朝气。

蒯越扶起了刘琦,他对着刘琦深深一拜,

“长公子所言一世所则也,而吾所言乃是一时之务,

吾拜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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