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衍将他和高啸杰的计划慢慢讲给她听。

“原来你们早有打算。”伊伊心中松了口气，随即有些气自己的笨。

她懊恼的神情落在他眼底，他安慰道：“当局者迷。你身在其中，看不透是正常的。”

正说着，他的脚步微微一滞，伊伊也敏锐地察觉到了，她刚要说话，便被他若无其事地揽过肩膀，然后她听见他在耳边说：“后面有人跟踪，别回头。”

伊伊绷紧了神经，脚上却还是稳健的步伐。

梁衍已经拿出手机快速拨了号码。

“郝诚，我和伊伊被跟踪了。”

榕城的夏夜，路边的小吃摊人满为患。

梁衍和伊伊随便找了一家烧烤店坐下，点了些烤串和啤酒，聊些无关痛痒的闲话。

约莫时间差不多了，梁衍也收到郝诚发来的信息，两人才结账继续往家走。

进了家门，梁衍接到郝诚的电话。

“那人在警官大院门口没走。”

“嗯。辛苦你看紧他。”

“放心吧，盯梢我最在行。”

看来，今天调阅医学院卷宗的事还是惹了宋浩青的怀疑，对方是不打算让他们顺利回去K市。

梁衍看了时间，快十点了，便催着伊伊去洗澡。

伊伊会错了意，以为他是想做那事，红着脸去洗了澡，结果她出来的时候，他却站在窗前愣神。

她蹑手蹑脚地走过去，从他身后抱住他，小脑袋靠在他的后背上轻轻蹭了蹭。

“怎么还站在这儿，去洗澡啊。”

他淡淡应了一声，进了洗浴间。

等他出来，她已经进了被窝。

床头一沉，伊伊将被子往上拉了拉，他抬手关了灯，一室黑暗。

身边的人迟迟没有动作，伊伊犹豫了一会儿，索性主动钻进他的怀里。

他按住她乱动的小手，低声开口：“别乱动，睡觉。”

伊伊的手一下就僵住了。

这一刻，他明显感觉到气氛不对了，仔细一想便知她误会了。

黑夜里，他无声地叹息。

“睡一会儿，等楼下的尾巴走了，我们就出发回K市。”

伊伊这才知道刚才是她想多了。

可是这种事也太尴尬了！她虽然脸皮厚，可好歹是个姑娘……

还是不高兴了，她收回手，转过身去背对着他。

梁衍意识到自己惹小丫头生气了，无奈地笑了，一把将她搂过来。

“这事你也要气？”

伊伊冷哼着，当然要气！女孩子怎么也要面子的嘛。

梁衍知道这时候服软哄她都没用，直接用行动表示了他的歉意，惹得伊伊尖叫。

“喂！梁衍！你干什么？”

“你快下去，我不想……”

他才不听她再说，直接用唇封住了她接下来的话。

……

深夜，枕边的手机响了又响。

梁衍的睡眠很浅，很快接起来。

“下来吧，那人回车里打盹了。”

凌晨两点半。

梁衍拉着还没睡醒的伊伊钻进车里，静悄悄地开上了回K市的高速。

又是一夜，从天黑到天亮，天边渐渐泛起微光。

车开进市区，路边的早餐铺子陆续开业，路灯在某个时间点突然关闭，安静的街道渐渐多了很多种声音。

梁衍将车直接开到省厅楼下。大概是这几天折腾得狠了，即使在车上，她也睡得很沉。时间还早，他看向熟睡的她，目光温柔。

二十二岁，该是一个女孩最美好的年纪，她本该无忧无虑，肆意而活。

这一刻，他的心是疼的。

伊伊睁眼的时候，正好对上他深沉的眼睛，倏地害羞起来。

“你干什么偷窥人家！”

“我明明看得正大光明。”

他从后座递给她一个纸袋，“吃了，然后上楼。”

纸袋拿在手里还是热的，伊伊打开一看，是她喜欢吃的那家小笼包。

香味扑鼻而来，她突然就觉得饿了。

等她吃完要下车了，他才按住她的手，慢条斯理地说：“一会儿见了同事，不要说起我们这几天的行踪。”

“我知道呀。”这她当然不会说。

他又补充了句：“包括楚涵和你的两个同学。”

伊伊一愣，他这么提醒的意思再明显不过。

他们离开了好些天，再出现在专案组办公区，同事们又惊又喜。

向晚一看见伊伊，就避开了目光，也没往前凑。

伊伊笑嘻嘻地给大家发了喜糖，发到肖骏的时候，她唇边的笑意淡了许多。

虽然没做什么对不起他的事儿，可她总觉得不该在他面前表现得太过开心。

肖骏沉默地接过那一包红色纱袋的喜糖，拿在手里掂了掂，最终还是说了句“恭喜”。

快中午的时候，向晚去洗手间，伊伊起身跟了过去。

“喂，你怎么回事？看见我躲什么？”

向晚被她堵在洗手间门口，进退不是，只得低着头。

“伊伊，对不起。”向晚纠结了半天，主动坦白：“你幽闭恐惧症发作，放走了徐永城的事，是我去举报的。”

伊伊怔住。

早上梁衍和她说的时候，她也隐约猜到了，可是听着向晚自己说出来，又是另外一种感觉。

怪她吗？伊伊第一个想法，肯定是怪的。

但细想来又不能完全怪她。

“我确实克服不了自己的恐惧，耽误了那次的任务，你也不算冤枉我。”

向晚有些难以启齿：“你……不想知道为什么吗？”

伊伊望着她，没说话。

“就在你爸爸的事曝出来之前，有人来找过我。他给我看了很多东西，告诉我当年我爸爸出的任务就是剿灭那个黑组织的，是因为……因为你爸爸，才导致那次的任务失败，两名刑警当场殉职。”说到最后，向晚的眼圈红了。

伊伊听到这里，眼神都冷了几分。她淡淡问道：“你信了？”

向晚点了点头。

伊伊气极！

“我爸爸不是那样的人！”

在夏伊伊眼里，夏海岩或许不是一个好父亲，但是绝对是一个好警察，这么多年兢兢业业，守护着他心中最重要的万家灯火。

“对不起。”向晚一个劲儿地道歉，“我后来也意识到我错了，所以我去找高组长说了。”

其实向晚不是觉得夏海岩怎样，她从没有见过这个人，也无法评判他的好坏。她只是觉得这样做对不起夏伊伊。

夏海岩再怎么不好，也不该迁怒夏伊伊。发自内心的说，夏伊伊对她真的很好。所以后来对方提出更过分的要求时，她虽然答应了，回来立刻就向高啸杰汇报。

后来的几次，她都是逢场作戏了。

“伊伊……”向晚不敢直视她的眼睛，“对不起，我知道现在说什么都已经晚了，但是我想有个补救的机会。”

似乎是急于证明自己，向晚掏出手机，“那人的身份我查清楚了，他是榕城市局的刑警，叫刘豫铭，他要我告诉他组里的动向，我跟高组长汇报，高组长还叫了陆组一起商量。”

伊伊问：“新闻刚曝出来的那天，我从宿舍出去，跟踪我的人是他吗？”

“那天他确实来找过我，我不知道你被跟踪了，我也不能确定。”

向晚本来也没有做出什么实质性的伤害，现在能迷途知返，伊伊实在没什么可发脾气的。

“行了，回去吧。”

“伊伊。”向晚叫住她。

她回头，只见向晚的眼睛红红的，好像下一秒就要哭出来。伊伊最受不了这种场面，虽然气没消，也不忍心再责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