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译凑在烦拉的身边，咳嗽更凸显他惊恐的眼睛，问道：“我要干什么，到地方后我要干什么？”

小太爷斜眼看着他，问道：“军官训练团出身，你不会打仗？”

阿译有些赧颜，说道：“除了练草典就是背语录……我哪打过仗！”

烦拉看着他但是并不同情，他们有很多像他这样的军官。

小太爷扭过头不看他，说道：“封你营长的人让你做什么你就做什么。”

阿译急得有些抓狂了，问道：“他让我督战！什么是督战？”

这真是个让劈柴们所有要打仗的人都反感的字眼，烦拉看了他一眼，走开了。

小太爷的漠然让阿译更着急，他追问着：“什么是督战？”

迷龙从他身边过路时有意撞了他一下，骂道：“王八营长，犊子督战。”

阿译被撞到了路边，他看着以往就对他冷漠的人加倍地冷漠，于是他更加茫然。

脚下的土地终于平了，劈柴们踏着脚下明显是用人工辗平的硬土，听着雾气中传来的巨大引擎声，被螺旋桨撞击的雾气像是有形质的怪物向我们扑来。

豆饼惊恐地大叫：“鬼子！鬼子！”

他猛然扑向了人们，让整个队伍更加混乱。

押送兵和他们中罕有的几个还有枪的人摘下枪往他指着的方向空比划。

但他们只看见雾气中一个庞然大物的影子，引擎在预热，它的螺旋桨缓转着把雾气推送向这边。

要麻一巴掌拍在往人群中死钻的豆饼头，骂道：“瓜娃子的笨蛋！看见飞机就喊鬼子！”

康丫兴奋地直蹦，喊道：“我们的飞机！打鬼子飞机的啦！哒哒哒哒哒！那么大的炮，看见没？”

阿译被他斩钉截铁地说得拿不定主意，但还是决定纠正一下，说道：“是梅里贱盟友的飞机。”

烦拉看着那个被康丫说成战斗机的大家伙，他说的炮是螺旋桨发动机，梅里贱空军的标识倒是清晰可见。

小太爷告诉他们：“Ｃ４６是运输机，这是驻华空军特遣队。”

迷龙亢奋得不行，喊道：“我们要去吗？屁股搁哪儿？得有个抓手的地儿吧？”

看这家伙的架势是以为自己要坐在翅膀了，但在他往那边蹦之前，押送兵忙不迭地把劈柴们赶开了。

那是连他们也不敢碰的禁忌。

劈柴们在浓雾中前行，已经冻麻木了的神经被现代工业的奇迹弄得又有点亢奋。

“哒哒哒......”

“咚咚咚......”

这样的口头模拟扫射和“乌滋空通”、“嘘......轰隆”这样的模拟轰炸仍在劈柴们中间层出不穷，他们实在已经被鬼子欺负得太久了。

“我们要去打鬼子本土吗？”阿译惊恐而小心地问我，又带了很多向往。

小太爷瞧了他一眼，不屑的说道“你家都飞不到就没油了。”

但是他在笑，那种笑并不全然是对阿译的耻笑，烦拉和其他人一样兴奋。

前生学生时孟可写作文，以孝悌忠信礼义廉耻为民族之魂魄为题，写到最后也夹七缠八没搞清楚。

论民族之血为石油，民族之骨为钢铁，民族之神经为技术那部分倒是工整对仗，因为他就是小时候看动画片都是喜欢机械侧的人。

虞啸卿做军火展示没让小太爷觉得什么，因为近战要拼的是那夹七缠八的魂魄。

雾气里的机群却让他亢奋，像是个没腿的人接触到生平第一条假肢。

劈柴们中的很多人看着机侧画的那个果体女人发呆，起反应的不仅是他们蠕动的喉头。

他们被带到一边，现在在雾气中影影绰绅的是Ｃ４６飞机庞大的屁股。

一个貌似是地勤管理的军官匆匆跑过来，扯着嗓子喊道：“脱！衣服都脱啦！”

“换新衣服啦！”

“要换新衣服啦！”

“发枪！”

“对，还要发枪！”

“娘的，我要花机关！”

“花机关算什么？那个叫什么？”

“烫妈生！对，烫妈生！”

“瘪犊子烫妈生，砸我一身瓦片。”

“让你充好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