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第19章 偷天换日(6)(1 / 1)蜜桃乌龙兔首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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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术揉了揉眼睛,姑且不谈常规认知,自己曾是郑府家仆,在郑蠡身边蛰伏了十余年,怎会分不清郑氏姐妹?

若只看那道疤,送往王府的那位姑娘右臂无疤,只能是姐姐郑涟涟;然而右臂有疤的“郑涟涟”,又在永乐坊当街焚书……

不好,怕是中了调虎离山之计了!

眉头紧锁的白术向门生打了个手势,悄无声息地在街区四角布阵埋伏,随即反身策马,欲飞驰折回肃王府。

人群中的湛飞白眼风微动,唇角勾起一抹翘的弧度。看似浑水放下的长线,终于摸到大鱼了。

忙多必失,白术再谨小慎微,也不可能算无遗策。

白术策马扬鞭,怎奈自身骑术平平,思绪亦是烦乱,然而快到街角处,不知谁家铺子猛然泼出一盆热水。白术紧扯缰绳,急踩马镫试图躲避,祸不单行,马肚子似是撞到了某物,吃痛地嘶鸣一声,竟直直向前方的铺子冲了出去。

年轻的紫衣妇人正与客人理论,见马儿径直向自己冲撞过来,霎时间脸色煞白,急急向旁边躲闪,白术早已失去对马儿的控制,死死握住手中的缰绳,连人带马一齐撞向铺子的泔水桶。

“吁——”背后响起悠扬的口哨,随即一个身影从侧后方飞身前,电光火石间,牢牢扯住了缰绳。

身下的马儿似乎也听懂了身后的呼唤,足下慢了几分。身后人伺机扯动缰绳,轻提慢拉,待稳住马儿的情绪后,迅疾将拴在街口的石柱。

“这人是谁啊,会不会骑马啊?”

“不知道,骑术这么烂,还敢街乱转?”

“唉,把我家好端端的泔水打翻了……”紫衣妇人不满地望着一地狼藉,语气十分不悦。

“白先生。”湛飞白满意地摸摸高耸的马耳朵,道:“长街纵马,也是需要技巧的。”

目色涣散的白术仍瘫软在马背,大口大口喘气,尤自惊魂未定。

事到如今,他还能不明白中了湛飞白的圈套么?

“好了,白先生。”湛飞白礼貌地伸手,做了个请君下马的手势,转头向那与泔水桶斗智斗勇的紫衣妇人借了个半旧的算盘,气定神闲对着白术道:“我们来算算,救你一命的报酬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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肃王府的喜房内,据潇妃郑潇潇的亲口所证,新娘是她的庶妹郑涟涟,而非冷宫里的郑漪漪。闻言,肃王如吃了一颗定心丸,瞬间来了精神,声音充满了斩钉截铁的傲然:“陛下,潇妃娘娘已然证实了替嫁的事实,此女心肠歹毒,不但危害王府,更不可留在陛下身边,当就地正法,以绝后患!”

“等等。”杜襄儿眉梢微挑,似笑非笑道:“陛下都没发话,肃王殿下怎么就替陛下做出决定了呢?”

“你这不知天高地厚的无耻宫婢!陛下,休要听她胡言乱语挑拨离间!”白术不在,肃王便忘了收敛张扬跋扈的凌厉本性,眼神杀气腾腾,恨不得把杜襄儿生吞活剥。

“王叔莫急。”燕惠帝淡淡道:“你又有何证据呢?”

“陛下,据老臣所知,这郑氏姐妹中,妹妹郑漪漪幼时受伤,因而右臂有道三寸长的伤疤,而姐姐郑涟涟则无此特质。老臣用性命担保,绝无半句虚言!”

“肃王殿下啊,可真是手眼通天,连冷宫的妃嫔手臂有没有伤疤,您都能一清二楚。照这样看来,奴才头发里有几颗痣,肃王殿下是不是也一清二楚呢?”杜襄儿阴阳怪气地嘲讽一句

“你!不知廉耻!……”

燕惠帝冷哼一声,对二人的争论不置可否,眼神定定地看向一旁的郑潇潇,道:“潇妃,你可看清楚了?”

“臣妾……”郑潇潇张了张嘴,

“一个犯了欺君重罪的,至今仍身在冷宫。”燕惠帝嗤笑,眼底却无半丝笑意,不紧不慢道:“杜襄儿,朕说的可对?”

“……”杜襄儿一时卡壳,燕惠帝这话让她怎么接?大领导的思维,都这么跳的吗?

“陛下。”久未发言的郑漪漪,面向燕惠帝盈盈一拜,轻叹一声:“陛下与家姐在,漪漪的确无法自证。”

一个“庶妹”,一个“家姐”,格局高下立判。

“无论今日受到何种处置,漪漪对陛下的忠心,半分万不敢改。”郑漪漪半屈起身,笑容中满是苦涩之意:“不过,方才肃王殿下所言不差,姐姐与我,右臂确是不同的。今日漪漪甘冒风险,只求陛下还漪漪清白!”

说罢,郑漪漪将右侧的袍袖一寸一寸,慢慢捋了起来。

众目睽睽下,层层锦缎包裹的娇嫩雪肤,静静躺着一道三寸长的伤疤。

疤色灰中泛白,肉眼可见,不是新疤常见的嫩粉色。

郑潇潇惊叫一声,慌忙捂住了嘴。

“这,这不可能……”肃王不敢置信地望着眼前发生的一切。

他在窗前看得分明,那右臂光洁无痕,怎会凭空多了条旧疤?

肃王失却了咄咄逼人的气势,憋了满腹恼火。

白术为自己筹谋多年,从无半点纰漏。如果不是他情报有误,难道背叛了自己?

“呜呜,漪漪,你受苦了……”杜襄儿三步并作两步前抱住,佯作心疼状轻轻抚摸着郑漪漪的疤痕。

“襄儿,我不苦……”

眼前的这一幕犹为刺眼,燕惠帝挥挥手,遣随行的管事姑姑将地的郑漪漪先行扶起,带至王府厢房重新盥洗梳妆。

杜襄儿见状,借口同去梳妆,却被皇帝的心腹李伥摁了下来,无奈,只好继续占据前排VIP席位吃瓜看戏。

“肃王叔识人不清,抗旨拒婚,罚俸一月;至于潇妃……”

“陛下!臣妾久居青丝宫,向来不与宫妃交游,即使漪漪是臣妾的亲妹妹,臣妾也要避至三分。今日之错,甘愿受罚,绝无怨言。臣妾别无所愿,只愿世人说起陛下后宫清明,从无秽乱偏私、结党营私的乱象。”

燕惠帝淡淡瞥了眼泫然欲泣的郑潇潇,只见蝶羽般的睫毛翕动,美眸中噙着晶莹的泪珠,仿佛下一刻,便要化为一副美人落泪的绝世丹青。

“……言语失察,在青丝宫自行禁足一月罢!”

众人高呼万岁,纷纷领旨谢恩,杜襄儿不由感慨,自己的便宜姐姐杜良儿说错了话,燕惠帝都懒得废话一句,直接打包丢进幽磐所;郑潇潇只要梨花带雨地哭两声,即能化颠倒是非指鹿为马,为用心良苦的刻意回避。说到底,只是关一个月的禁闭,失去点绿茶自由而已。

高高举起,轻轻放下,这就是宠妃独一无二的待遇啊。

“……杜襄儿,你做得很好。”冷不丁被燕惠帝点名,正在开小差的杜襄儿打了个激灵。

燕惠帝眯着眼,话头却转向杜襄儿身后的李伥:“李伥你说,做得好,应当如何?”

“奴才以为,当为杜小主当论功行赏才是。”李伥笑道。

“赏。”燕惠帝站起身,轻佻地捏住杜襄儿的下巴,自言自语道:“锦缎财帛,金银珠宝,朕都赏过了。不如,赏襄儿个侍寝,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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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本以为算无遗策,没想到棋差一招……不服老,大约是不行了。”白术呷了口茶水,这面铺虽开在闹市,茶味却很地道,别有一番风味。

“老骥伏枥,志在千里。”湛飞白笑了笑,道:“肃王刚愎,残暴不仁,先生为何明珠暗投,效忠于他呢?”

“老夫年轻气盛之时,曾效忠于郑家。”白术晃了下手中的茶沫,缓缓道:“郑蠡是商界巨贾,老夫亦有此志,便脱离了郑家,孤身一人投身商海,想要和郑蠡一较高下。只是时运不济,本钱全数投入了《北燕列国志》的再版,却正好遇到了十年前的那场风波……”

十年前的白术在商界已是小有名气,经手的无一不成。彼时郑蠡已逾古稀之年,他便生了急躁之心,倾尽所有,拿下了《北燕列国志》的独家再版权,哪知一夜之间,齐王成了谋逆之臣,所著的《北燕列国志》也成了朝廷禁书。直至三年前,燕惠帝才下旨恢复了《北燕列国志》的刊印。

然而时不等人,白术苦守两载,从家财万贯守到一贫如洗,最终饥病交加,昏倒在街头。

再醒来时,他已身在肃王府,身边有个青年,正全神贯注地守着药罐。

救命之恩,没齿难忘。修养半年,他与青年成了莫逆之交,达成了亦师亦友的情谊。肃王看重了他的才华,加经商时遍布北燕的人脉情报,几番游说下,他便成了肃王的心腹幕僚。

“先生,您还有个秘密,如果我没猜错的话,您的本名,其实并不是‘白术’吧?”

白术错愕。

湛飞白笑眯眯向白术的茶杯中添了水,道:“您醒来的时候,那个青年正在熬药,您瞧他往里面加入了一味药材,就问他那药材叫什么。他说,‘这味药,叫白术’。”

“你……你是?”

“我大哥湛偃波,也给我讲过相同的故事。他对您不告而辞,宣称云游行医,真正的原因呢……”

湛飞白抿了口茶水,递出一封信函,道:“先生,不妨自己看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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