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沈煦发现隔墙有耳,甩过去一个酒杯。
窗外响起一阵瓷器碎裂的声音,沈煦追出去一看,只见一个白影飞过高墙。
沈煦敛眉,上马驰骋追去,那白影速度极快,犹如一道疾风从屋檐上横掠而过,只闻其声,不见其人。
连他都追不上,想必此人并非凡人,于是从箭筒里摸出一支箭,搭弓拉箭瞄准白影。
从东边瓦市一路蹿到西边城门,城门高出屋檐许多,使得白影停顿了一下。沈煦趁此时射箭,只见一瀑黑发在风中轻扬,那白影缓缓倒在地上。
翻过来一看,竟是白日抢亲的女子。
这下真是惹了一个大麻烦。
沈煦冷漠地断掉箭杆,将她扔在骏马上,策马打道回府。
十米开外便看到柴雪凤等在丞相府后门,焦急地挥手呼喊:“公子,公子!公子您终于回来了,德训闹着要回皇宫上告天家呢!”
沈煦利落下马,一把扛起昏迷的苏棠,大步走进府里,“韩禹在哪里?”
“他去找您了。”
“速叫他回来,再去唤几个小厮。”
“是。”柴雪凤连忙退下去找人。
沈煦走进自己的院子,看到江梨初也是一脸慌张:“公子,老爷在正堂等您呢!”
“别让她死了,我有些话要问她。”沈煦将苏棠扔在地上,“把她锁在柴房里,多找几个人看守。”
江梨初看到苏棠身上的断箭,惊道:“她受伤了,还是请大夫吧?”
“随你处置。”
沈煦脱下染血的衣裳,换了一件新衣服,经过苏棠身旁时想了想,嘱咐道:“衣服染了她的血,不必再留。”
江梨初知道公子有洁癖,连忙捡起染血的衣服递给旁边的丫头:“扔掉。”
沈煦快步走到正堂。
沈知斐正襟危坐着,神情凝重。德训满脸怒气,身后围着几个丫鬟,阶下站了一群家丁,整个屋子的气氛极其阴沉。
见到沈煦进来,德训上前质问:“二公子,请问公主在哪里?”
沈煦如实回道:“公主跑了。”
“跑了?她好端端的怎么会跑了?”德训气得咬牙切齿,“是您的未婚妻抢亲之事,被公主知道了吧?丞相大人,二公子既已有婚约,为何不禀明圣上?我们公主乃是圣上的掌上明珠,天之骄女,怎能受此等大辱!”
沈煦分辨道:“那是一个误会,婚书是假的。”
德训高声呵斥:“婚书是真是假自有圣上定夺,你们拦着我,不让我进皇宫,就是心里有鬼!”
“此事,我明日自会禀告圣上。”沈知斐冷声道,“德训,当务之急是尽快找回公主,而不是在此讨公道。菊喜,带德训下去歇息。”
德训推搡着来拉她的丫鬟,不满道:“丞相大人,可不要欲盖弥彰,您的儿媳可是圣上最疼爱的女儿,她若有什么不测,你我都是杀头之罪!”
“下去!”沈知斐已经忍无可忍,若不是理亏在前,又是公主的陪嫁丫头,如此无礼之人他早就命人拖下去杖毙了。
德训被强硬拉下去以后,屋子里清净许多。
沈知斐瞪着沈煦,怒喝:“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沈煦掏出卷轴呈给他:“这是从那女人身上搜出来的婚书。”
沈知斐打开一看,顿时震惊得仔细辨认一番,连忙挥手让下人散去,低声道:“这婚书是真的!”
沈煦点头,面不改色地说:“婚书确实出自爷爷之手,这门亲事……连您也不知道吗?”
“他从来没有提过这件事。”
“既然如此……反正婚书在我们手上,就造一份假的给那女人吧。”
沈知斐叹了口气:“只能如此了。”
沈煦作揖道:“公主那边,还请父亲多派些人去寻找。”
“这是自然。”沈知斐欣慰地拍了拍沈煦,“你遇事总是这般冷静,为父竟不如你。”
“是父亲教导得好。”
应付完父亲,沈煦疾步回到院子,正巧遇见大夫拔下箭矢,顿时血流如注,染红了白皙娇嫩的肩头。
大夫洒上止血药粉,然后嘱咐江梨初包扎,便退了出来。
“会死吗?”沈煦偏头望了望苏棠的伤口。
大夫笑着回道:“公子,这位女子身强体壮,没什么大碍,睡一觉就好了。”
沈煦点头示意他退下,走进来递给江梨初一个药瓶。
江梨初连忙扯过被子,遮住苏棠没有衣服遮掩的背部,问道:“公子,她上过药了。”
沈煦冷望着苏棠,淡淡地说:“她命太硬了,我不想她太快醒来。”
江梨初意识到什么,握紧手里的药瓶,颤抖着声音道:“所以……您给我的……是毒药?”
“嗯。”虽只有短短的一个音节,却能感受到他的冷酷无情。
江梨初紧张地说:“那公子您先出去,我给她换药。”
“麻烦你了。”
“公子跟我客气什么。”
沈煦轻抚衣袖,径直走到书房摊开宣纸,照着祖父写的婚书另外誊写一份。当抄写到苏棠的签名时,不禁眉头一皱,暗想:“这字真丑。”
于是另外拿了一张纸,临摹苏棠的落款。
不知过了多久,江梨初端着夜宵走进来,心疼道:“公子,怎么这会儿练字,是有心事睡不着吗?折腾了一天一夜,您还是去歇息一下吧。”
走近一看,只见沈煦写的字歪歪扭扭,地上还扔了许多纸团,全部都是“苏棠”二字。
江梨初不解道:“公子,您这是在做什么?”
沈煦写得有些烦了,将笔一扔,看向江梨初:“你可否临摹她的字迹?这字形太无章法,我临摹不来。”
“临摹谁的字迹?”
江梨初探头来看,才发现沈煦在誊写婚书,惊道:“公子,您这是在做什么?”
“梨初,你记住了,”沈煦端过茶杯抿了一口,“那女人的婚书是假的。”
“可是……如果婚书是假的,她难逃牢狱之灾……”江梨初于心不忍。
沈煦抬眸瞪着她:“但如果她的婚书是真的,沈府上下一百七十二条性命,都会因她而死。”
江梨初望着那张英俊而危险的脸,逐渐镇定下来:“公子,我知道该怎么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