甘露殿，夜

齐安泰给福盛使个眼色，福盛自觉立在门口，齐安泰上前一步，从袖子里拿出两张纸递给皇帝。

皇帝把手上的书放到桌子上，看完后递给齐安泰，淡淡道：“烧了吧。”

齐安泰找了个水盆，当着陛下面烧完，吩咐福盛把水以及里面的灰烬倒掉。

“那公主……”

陛下沉默许久，喃喃道：“上次李绣娘给朕绣常服，针脚歪斜，针还留在衣领处，把朕脖子扎出血来。

但朕没怪罪她。

她为什么要背叛朕！”

“奴婢打听下，她双亲把她妹妹嫁给她的未婚夫婿，说是她一直在宫中不出来。”

“她要出宫嫁人可以跟朕讲的！”

“是她跟家里人关系不好，她妹妹成亲后才跟她说的，之后她就一直想法设法弄钱。”

齐安泰顿了顿，叹道：“还是陛下对奴婢们太好，让她们忘记自己本分。奴婢还听说她去教训福盛，说福盛会打击报复。

陛下也知道，福盛一贯老实，充其量是木讷说急眼容易急躁。”

皇帝点点头：“福盛是个本分孩子，倒是朕的宽容让她觉得自己与别不同，交给平阴吧。”

“是。”

齐安泰出门叮嘱福盛，房间里寂静无声，唯有皇帝面前桌上蜡烛发出毕毕剥剥地声响，他忽然想修剪下烛芯。

回来后齐安泰见他四处乱摸，问道：“陛下，在找什么？”

“剪……算了，平阴很生气吗？”皇帝问道。

齐安泰道：“白天还打了柳司籍。”

皇帝沉默许久，叹气道：“她把手伸到朕这边，朕纵容她，愿意把李绣娘交给她，她那两个哥哥可愿如此爱护她？

朕不能护她一辈子！朕看到的那几个适龄公子，也就郭仁皎任由她呼来喝去从未有过不满之意。

这才把她嫁给郭仁皎。

唉，朕对待儿女一片真心，却没想到这只是一厢情愿。”

“不止陛下对公主舐犊情深，今日贵妃宫中韶娘来问：贵妃想让白尚仪跟着平阴公主去公主府。”

皇帝大是欣慰：“贵妃的确宽厚大度，就依贵妃意思。”

“那这样的话甘露殿和尚仪局就有空缺。”

皇帝揉了揉太阳穴：“以后再说吧。”

“这几日天气不错，不如去上林苑散散心？”

闻言皇帝眼睛明亮起来，忽又想到什么：“她的伤什么时候好？”

“呃……”

“嗯？”

齐安泰小心翼翼道：“赵王去瞧的，奴婢让福盛去问……”

“算了，朕乏了。”

“是。”

齐安泰服侍皇帝歇下，出去看到福盛一路小跑过来，躬着身子仰望着他谄媚道：“师傅今日心情不错。”

“宫中连嫁两公主，双喜临门，陛下心情不错，陛下心情好，我自然心情好。”

福盛会意：“师傅心情好，我也心情好。”

齐安泰拉着福盛往前走两步，边走边道：“陛下刚睡下，我们离远些，说话小声些，别吵到陛下。”

“刚刚我见了白尚仪……”福盛小声道，“为何师傅让我夸白尚仪人好，我瞧着大家都挺讨厌她，

得知她要去公主府，尚仪局众女史商量着庆祝。”

齐安泰冷笑两声：“奴婢们讨厌有什么用，得主子讨厌才行。”

“那尚仪之位……”

“陛下对奴婢宽厚，奴婢们也要学会相互照应，而非抓住丁点错误就恨不得让对方去死。

提拔你，是让你带着下僚们办好差事。不是让你把下僚弄得怨声载道，平时有怨气，自然不愿好好干活。

多亏贵妃在后面把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