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玉一打了个哈欠,神色淡淡:“有怀疑对象么?”
卫玠迟疑片刻,一脸凝重:“方擎与守城副将薛合,他们曾经在这段时间内出去过,重要的是,方擎屋内有密室。”
沈未若有些讶异,却没有多说什么,如今渡陵关风雨飘摇,一波未平一波又起,当真是令人头疼。
“好了,这边的事我该办的能办的已经都办了,剩下的就看二殿下的了。”
金玉一别有意味的看着卫玠。
卫玠会意,点头道:“还是那句话,公事公办。”
金玉一轻笑,慵懒的伸个懒腰,“那我就先回幽州关,顺便帮你盯一盯那边的动向,有事密信说吧。”
沈未若协同卫玠夜探渠苍山,捣毁钱均私铸暗器的据点,查清钱均通敌卖国,火烧粮草的罪名。
钱均畏罪悬梁,钱家抄家灭族,流放北境。
一时间,世代掌有铁矿,冶炼军械的钱家在昭陵绝迹。
可只有卫玠等人心中清楚,钱均不过是替死鬼,真相尚未查清。
卫玠怀疑起了方擎,决定进入密室一探究竟。
“什么?你准备进方擎的密室?”沈未若神色诧异。
卫玠认真道:“是,目前他的嫌疑最大。”
沈未若不太赞成,“方擎虽然现在疯疯癫癫,可他从前是南朝的常胜将军,为人行事十分警惕戒备,他的密室,必定十分隐秘,且不说是否能发现入口,即便是发现了,又如何能保证可以脱身?”
卫玠眸色坚定,“我只是通知你,不是征求你的意见。”
沈未若有些语噎,环着胸,很不客气:“画蛇添足。”
“不,是为了避嫌。”
卫玠一本正经,说完就要离开,沈未若想了想,一咬牙:“等等。”
卫玠脚步一顿,驻足在原地,等着她的下话。
沈未若妥协道:“带我一个。”
……
天朗气清,一丝寒意游窜全地,颇为嚣张。
小襄身上裹着被子,盘腿坐在床上,手里捧着小本子,眉目专注的写着什么。
窗户外,言生探头探脑,正在暗中观察。
小襄写满一页,刚翻页,一张纸从本子里滑了出去,什么东西。
她顿了顿,捡来翻开一看,密密麻麻全是字,细看,发现是一张药方,顿时咂舌。
谁受了这么重的伤?居然要吃这么多的药?也太惨了吧!
不过,这么重要的药方怎么跑到她的本子里了?
她得赶紧问问清楚,可别耽误别人吃药的大事。
她钻出被窝,刚准备穿鞋,就瞧见言生走进来,一双疑惑的小眼神在屋内乱转。
小襄托着腮若有所思,开口道:“言生,你在找什么呢?”
“一张药方。”言生眯着眼往花瓶里看。
小襄眸中一亮,晃了晃手中的药方,“是不是这个?”
言生转过头,快步走过来,“就是这个。”
说罢,接过来,小心的贴身收好,喃喃自语道:“好险好险,差点弄丢了,谢谢你啊,小襄。”
说完就要离开,小襄连忙拉住他,好奇问道:“这药方是谁的?谁受了这么重的伤?不会是你吧?”
“怎么可能是我?是…”
话还没说完,言生便停住不说,可谓是将小襄的好奇心吊的足足的,不由得催促道:“谁啊,不要卖关子。”
言生支支吾吾,“反正就是那个谁,哎呀,别问了,我还有事呢,先走了。”
说罢,挣开小襄的手,拔腿就没了影。
小襄撇了撇嘴,要不是她没穿鞋,绝对不能让他跑掉。
她重新钻回被窝,手里拿着笔,有一搭没一搭的写字。
究竟是谁呢?
言生没受伤,那为什么药方丢了,他会那么紧张?
难道是…卫老二受伤了?
上次,他确实浑身都是血,但具体受了多重的伤,除了他自己,谁也不知道。
卫老二就是这么个闷骚的性格。
可即便不愿意透露,言生也不至于如此鬼鬼祟祟吧!
要不就是伤的太重,卫老二不愿意动摇军心或者说,不愿意在南朝面前露怯,要不就是……
小襄面上浮现出一抹意味深长。
伤到暗处了?
……
“你打算怎么做?”沈未若盯着卫玠问道。
卫玠面色认真:“寻个空隙,等方擎外出时先潜入屋中打探一番,然后徐徐图之。”
沈未若道:“钱均一死,方擎这个粮草押运官的政务也多了起来,空隙倒是不少,只不过,钱均已经承担一切,若方擎真的是幕后黑手,必定早已毁掉一切踪迹,密室之中只怕也不会有线索。”
卫玠:“只要有一丝机会,我都要一试。”
沈未若眸光一闪,“哪怕死?”
卫玠坚定:“哪怕死!”
沈未若心中一震,有些沉默。
卫玠看了她一眼,淡淡道:“你身为皇族女子,参军已是豪爽,可潇洒之中依旧有些顾虑。”
沈未若唇角勾起苦笑:“皇室中人,谁能够真正洒脱?”
萧王府表面上看似繁华无双,可背后日日都如履薄冰,生怕一个越矩,惹得陛下忌惮。
她能够以女子身份参军,何尝不是陛下的一种制衡手段。
这次,陛下故意派沈风风前来渡陵关,赶着风口浪尖,其背后用意,她有时都不敢细想。
卫玠似乎也有所感,眸色变得若有所思。
……
小襄捧着猪蹄,蹲在珍珠园门口,远远瞧着言生朝这边走过来,起身热情的招手,“去哪啊,言生?”
言生眼神有些飘忽不定,干笑道:“出去办点事。”
装,接着装。
小襄笑道:“好啊,正好我也要出去,带我一起呗。”
言生摆手拒绝:“不…不必了,我去办私事,不太方便。”
说完,忙不迭地跑出门。
小襄环着胸,一脸狡黠的笑了。
想跑,做梦。
她倒是要看看,言生鬼鬼祟祟的,到底藏了什么事。
大街上,人来人往,小襄躲在一家贩糖的货摊前,瞧着言生走进药馆,小眼一眯,环胸哼了一声。
言生怀抱着两大提药包,出了药馆,却在一条小巷口被人堵住。
看清眼前的人,言生将药包藏在身后,不自在的笑了笑,“小……小襄。”
小襄眯着眼,往他身后瞄了瞄,随后扭了扭脖子和手腕,语带威胁道:“给你三秒钟,快点说清楚,到底怎么回事?否则,后果自负!”
言生摸了摸脑袋,“害,没什么大事!”
“还装?”小襄从怀里掏出簪子,阴测测的威胁,“再给你最后一次机会,不说的话,我就撒了你!”
言生无辜的摸了摸鼻子,垂头得意的笑了笑,再抬头又换上一张无辜的神情,妥协道:“那好吧,但你可不能说是我告诉你的!”
小襄收回簪子,“知道了,快说快说!”
言生四下看了看,凑近小襄耳边嘀咕起来。
渡陵关,珍珠园。
卫玠推门而入,屋内空无一人,他微微露出惊诧,抬手给自己斟了杯茶,一边轻啜,视线不由自主的看向珠帘内的软榻。
榻上的床铺被揉的一团糟乱,软枕也一半落在床下,他微蹙眉头,犹豫片刻,搁下茶杯,拨开珠帘,抬脚直奔软榻。
他捡起软枕,慢条斯理的将被子叠好,瞧见卷在被子里的小册子,卫玠抬手拿起来,入目的是一行行歪七扭八奇奇怪怪的…东西,一时没忍住好奇翻了翻,密密麻麻的将近写满了四页纸,他不由得勾唇。
平日里瞧着小襄捧着一本正经的写东西,还以为她写的是什么正经的东西,没想到是在乱写乱画。
他宠溺的摇了摇头,合起册子搁在软枕旁,余光瞥见被子下压着的黑色腰带,心口猛然一滞。
她每日都是与这条腰带一起共眠的吗?
想到这里,卫玠的耳尖悄然变红,眼底的笑意也越变越浓。
突然,一道熟悉的声音自门外响起,打断了他的思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