圣旨已然下来了,父亲和母亲接到圣旨的时候脸上都带着震惊,他们都不曾想到自己居然能与当朝丞相结为亲家。
容珩年纪虽比紫容大些,只是且不论他身居高位,就是容貌才情、文韬武略都是同龄人中上等的,紫容原本以为父亲和母亲就算碍于圣旨的关系不会不同意这门亲事,至少也该表现出些许的不乐意才是,只是紫容看着他们接完圣旨后该吃茶的吃茶,该回屋子里打理账本的打理账本,除了刚开始时的不敢自信外,都没有半点异常。
“母亲,女儿我就要嫁人了,难道母亲没有什么想对女儿说的么?”紫容往上官氏那边凑了过去,捂住她手上的账本,俏皮问道。
上官氏看了她一眼,道:“早在你及笄之前,我便把我这些年掌家的本事一一告知你了,没有半点遗漏,就是防着你有一天嫁了人,不会手足无措罢了。虽没想到你会嫁给当朝一品大员……学到的那些也是够的。”
话这么说便是放心了。
独孤城刚送走传旨的公公,以往他也没有一个月内接这么多的圣旨,想来想去还都是因着紫容,他也渐渐与传旨的太监熟识起来,这不刚留人吃完茶,便跨进陈芳园来。
紫容搓了搓手,看着独孤城进来,便迎了上去,接过小丫鬟的手,替父亲将外衣放到一旁。
父亲问道:“你们方才是在说些什么,怎么我来了就不说了?”
上官氏笑了笑,道:“还是得问你的好女儿罢,你来了正好,我好不容易看一会儿账本,她倒是话多了起来,惹得我不得清净。”
“容儿有什么话尽管与我说吧,你母亲事务繁忙,就别去扰了她了。”独孤城莫名觉得自己的形象高大起来,说道。
莫名被嫌弃,紫容有些悻悻,看了看独孤城,顿了顿,还是坦诚道:“父亲母亲分明知道皇上要我嫁的是谁,为何心中没有半点惊讶,那容珩……可是大了我一个辈分,再说他曾是娶过妻的,父亲母亲也从来不是偏看身份地位的人,只这一次,倒是让女儿心中有惑了。”
“噗嗤!”上官氏放下手上的书,禁不住笑了起来,边笑边道:“真是我的傻女儿。”
紫容脸上带着疑惑,他们越是表现得正常,她的心里就越觉得奇怪。
上官氏止住了笑,道:“母亲还以为你要说些什么,原来是在顾及这个,原来我的女儿还在怕当朝的丞相配不上你。”
紫容被说得脸有些红,道:“古来婚约,皆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紫容心中总想知道父亲母亲心中如何看待这门亲事。”
独孤城开口道:“也难怪你会这般疑虑,容珩确实是比你大上不少,你生得迟了,倒是不知道他当初的事迹。你出生那年,容珩便已经独自带兵进了玄武门,虽然那是他年纪尚小,但少年纵横马上,所言所行满朝文武无一个敢出声反对。父亲我当时也已经有了你大哥和你大姐二人,为官多年在面对当时的场景却也自问没有容珩的胆魄,当今圣上登基之后,容珩得圣宠,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多少武将心中不服,一个个都说若是有容珩那般功夫自然也能破敌救主,说容珩都是摊上了好运气。”
“武官粗野,一日容珩出宫之时便打算与之一较高下,那时容珩刚出宫,身边未带任何将领,那名武官出其不意,金枪正好刺中了容珩心口位置,当场血染朝服。若是真的武功盖世,怎么这一枪半戟都躲不过,所以才知道号令三军的少年居然武功平平。上兵伐谋,攻心为上,他这是做到了兵法的最高一层,小小年纪,不由让人心生敬佩。”
独孤城脸上带着追忆的光彩,他虽是一介毫无志向的文官,想起当年的事情,身上的热血仍然被调动起来。
“也因此,上下文武百官对小小年纪就身居摄政王高位的容珩开始真正心服口服。”紫容接了下去,脸上带着无奈,道:“只是那已经是过去的事情。父亲,廉颇老矣,女儿要嫁的可不是昔日的英雄。”
“你父亲话还未说完,你便插起嘴来。也难怪,他说的那些也全是众人皆知的话罢了。”上官氏笑了笑,看得独孤城脸有些红。
“只丞相的年龄又何曾老了?你恐我们介意他的年纪大,却不说他年少便成名,身家已经到了旁人一世都无法企及的地位,你如今嫌弃他,哪里知道少年英雄势盛,当时燕都城有多少姑娘家要见他一面都恐不能,若不是镇宁侯说他早有婚约,急急地便成了亲,恐怕镇宁侯府早已被媒人踏破了,单单你外祖父,当年也常在感叹你外祖母只生了我一个女儿,你表姐年岁又太小,不然也定是要做成这门亲事。你如今嫌他曾经丧妻,只是容珩这些年洁身自好,燕都城不乏有地位尊贵的女子拉下脸面愿意去做他的续弦,只是他以替已故妻子守孝三年为由拒绝,慢慢的这些年才没有以往那般热闹。若不是当年的丞相夫人早亡,哪里还有你现在的位置?”
紫容被上官氏打击得有些没有自信,她原本担心二老对容珩有什么不满意,这会儿才知道他们不是对他不满意而是觉得自己的亲生女儿配不上他们眼中的年轻权贵。
“呵呵呵。”干笑了两声,紫容道:“既然如此,那女儿便不打扰了,女儿先回房了。”
独孤城面色复杂地点了点头,看了她一眼,回头对着上官氏道:“咱们女儿也没有那么差,配得上配得上。”
紫容一口老血差点喷出来,勉强扯起一抹微笑,转身便要离开。
“怎么就这么急着走。”上官氏长叹了一口气,看着紫容的脸,道:“方才说的这些话也只不过是让你安心罢了。你父亲与我眼光总不会差到哪里去,你的婚姻大事我们难怪还能不挂心么?”
“母亲……”紫容眼睛有些湿润,走到塌上坐下,趴在上官氏的腿上。
上官氏怜爱地摸了摸她的头,道:“就是他再怎么优秀,也总归不能让我女儿受了委屈!”
独孤程身子一震,抢着道:“那是自然那是自然。”
上官氏缓缓道:“我看着那个小将倒是经常送些东西过来,抬了一个个的箱子,想着你也不排斥,便也没有阻拦。他对你肯上心,这便是好的。”
紫容一愣,脸上带着惊讶,缓缓抬起头来,宁弈每次过来都是神不知鬼不觉,母亲又是如何知道?
上官氏脸上不禁带上了几抹骄傲,冷哼了一声,道:“你外祖父在我出嫁前曾经训练了一支女子兵,当成是嫁妆送了过来,这府里的一切哪有我不知道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