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
朱由检话锋骤转,让张维贤好不容易才平复的心又提了起来。
还情不自禁地身颤。
“国公以后肯定也要演演戏。
不过,不是让国公流眼泪。”
张维贤彻底放下心来。
只要不让在别人面前掉眼泪,做什么都可以。
毕竟,他跟袁可立不同。
袁可立基本是不管什么情况,也不管他的话中不中听,都喜欢疏进谏。
他多数时间却能做到睁只眼闭只眼,不到关键时刻绝不出手。
“不知陛下要让老臣,如何演戏?”
朱由检双眼微眯:“朕想从皇室宗亲中鳞选太子,必会引起巨大的轰动,也会引发很多的事情。
在群臣眼中,皇祖父或皇祖父近两代的祖辈帝皇后裔,必然首当其冲。
福王率先入京,就是冲着皇位而来,肯定也会占据时间的优势,很多的臣子为了获得扶立之功,定会倒向福王一脉。
如今,朕又是绝大多数人眼中的昏君,为了帝位他们肯定会采取极端手段。
朕又以锻炼身体、为了确保朕之安全为由,调三万精兵驻守煤山。
所以,朕敢肯定,一旦福王看不到希望,必想要以兵变夺取皇位。
届时,自然也就需要国公演演戏了。”
这话让张维贤都骇然失色:“陛下,福王……应该不会如此大胆吧?”
“不大胆最好,但也必须要防他一手。
否则,朕这昏君还没来得及证名,恐怕就要直接下台。
结果好点是被软禁,结果差点则要盛年而崩了。”
“若真如此,老臣必会遵照陛下旨意行事。”
张维贤满脸绝决地说道。
朱由检摇头:“这件事关系重大,一旦他们真会采取行动,就必然会重点留意国公。
所以,他们真要如此,朕跟国公就绝不可谈及此事,更不能有旨意的传达。
要是他们真要撺掇国公兵变,前来找国公一次,国公只需要悄悄翘起右手大拇指即可。
要是时机成熟,朕也会悄悄翘起右手大拇指,国公就可以假装答应他们。”
张维贤始终了年纪,即便朱由检可以教他摩斯密码,更好的传递更多的信息,但这过于麻烦,也不得不防止这位老国公错记误传消息。
还不如用最简单的方法。
“是,陛下!”
张维贤径直沉声答道。
……
另一边,老泪纵横的袁可立,终于从皇极门走出。
看到他这般模样,跪在地的朝臣,全都震愕。
也无不迷惑,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能令这位素有气节、还从不结党、且战功彪炳的老大人老泪纵横。
“袁大人,您……这是怎么了?”
待他靠近跪在地的群臣,温体仁连忙问道。
“天子……昏庸无道,实乃大明……之悲啊!
东北有建奴……为患,北有……鞑靼虎视。
国将不国,岂能不悲?”
袁可立悲怆无比地哽咽道。
想到辽东战死的将士、被建奴屠杀的百姓、及被他们占领过的城池惨状,他是真的悲从中来。
纵是如此,此时他也有些心惊胆颤。
因为他这话……说得过于犯忌,还是很担心陛下会怪罪他。
可是演戏非他擅长,这也是他总督辽东后时刻担忧的事情。
也只有这种心中存在多年的话他才能说得更悲凉。
“袁大人,休要胡说。
大明有我等贤良臣子,岂是建奴跟鞑靼能灭?
竟敢口出这般恶语,下官必然疏奏言,让天子治你的重罪。”
原本还在虚心发问的温体仁解惑后,径直震怒,厉声而语。
瞬间也引起了其他人纷纷怒语。
一时之间,开口的人似乎全都变成了忧国忧民之仕,这位有功于朝廷的袁老大人则成了祸国殃民之辈,甚至都有人表现出恨不能啖其肉饮其血的气势。
让袁可立都看得满心的悲凉。
此前大明气数,就是这么个状态,也因感觉无力回天,外加厌恶了朝臣无休无止的党争而致仕。
哪怕如今这位天子已经让他看到大明重新崛起的希望,而再次入仕为官。
但他在所有人眼中,还是不折不扣的昏君,甚至比先帝更加的昏庸无道。
明明说的是实话,很多官员应该也心中有数,此时竟有这么多官员,为了向天子献媚而如此的义愤填膺。
“大家休要如此,还是听听袁大人,在天子面前到底遭遇了什么事情吧!”
张泼实在看不下去,连忙喝止。
因为这件事情也的确更重要,那些义愤填膺的官员自然闭嘴。
“各位,不要再在这里跪谏了。
老夫就是因你们跪谏而奏请,天子不仅置之不理,还喝斥老夫,才会如此悲伤。
与其在这里跪着,还不如回去干好各自的差事。
至少好好的做事,我们还能凭借我等努力,稳一稳这朝廷的局势。”
袁可立抹了把眼泪,无奈地说出这话,便直接向文渊阁走去。
会有这样的提醒,即是希望他们不要因为这件事情影响政事的处理,也是要为他继续留在朝中给英明天子办事找个台阶下。
当他背过所有官员的面,老脸情不自禁地有些红了。
第一次干这种事情,确实让他很羞愧。
不过,却更能理解圣明的少年天子了。
因为这让他更感觉如今确实是非常时期,也的确需要采取非常手段。
与此同时,身后的官员又开始大声数落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