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姐姐现在稳重多了,将后院打理得井井有条,实属不已。”
三夫人叹息间,拿了件干净衣裳,展开给祝九歌瞧,是一件粉色罗裙,裙摆绣着绯红梅花。
“九歌,这件如何?先换上免得又冻病了。”
“不用了,春眠估计四处寻我呢,我先回东院了。”
祝九歌拍拍手起身,低头望了望,将盘中蜜枣装走大半。三夫人知晓中药味苦,便让花落再送了些蜜饯去东院。
祝九歌脚步飞快回了东院,只因北院靠近大路,她听力敏锐,很快辨别出那是自家马车的咕噜声。
“小姐,奴婢刚出去一小会你人又不见了,怎么浑身湿漉漉的,摔着哪儿了?”
春眠见着她出现,对着天拜了一拜,长舒一口气。
祝九歌不顾得她,翻找干净衣裳,三下五除二换掉脏衣裙,“春眠,你要替我保密,不能告诉母亲。”
“那肯定不......”
祝九歌眼神蓦地变得陌生狠厉,春眠心脏蓦地停顿片刻。
“奴婢知道了。”
春眠抱着脏衣服出了门,没一会又端了碗姜汤出现,“小姐,夫人回来了,正在前堂与老爷议事。”
“哦。”
祝九歌懂得,春眠在这是告知她,有喝了这碗姜汤而不被发现的时间。她低头吹了吹,便仰头一口饮尽,她不喜欢药味,也不喜欢姜味,皆苦涩。
“谢谢你,春眠姐姐。”
祝九歌趁春眠收碗时,捻起一颗蜜饯送到她嘴边,春眠顿了一下,而后张开唇瓣将蜜饯吃下。
“小姐下次再胡闹,奴婢定要告诉夫人。”
春眠瞪着她,这番威胁充满了无可奈何,在祝九歌心中,相当于没有说过。
“好的,好的哟”祝九歌甜甜应下,将春眠送出门。
屋中暖和,祝九歌干脆躺在罗汉床上,优哉游哉吃着蜜饯,思考着如何成全一对“牛郎织女”。
反正她也不喜欢学习,不如等明日先生进府,她联合五姐对先生百般刁难,逼迫父亲母亲重新寻找新先生,再找个法子将五姐的相好请来教授课业。
想到此,祝九歌抿嘴一笑,自己真是聪明。
嘎吱。
门再次被打开,祝九歌听不得这声响,蹙起眉头抬眸望去,顿时欣喜万分,“五姐?”
“九歌,听母亲说你到北院寻我了。”
祝九歌起身穿鞋,赶紧见她拉到火炉边落座,正准备展开叙述自己“伟大”的计划。
只见五姐一把抓住她的胳膊,长呼一口气。
“九歌,方才在书院门口,吓死我了。”
祝九歌疯狂眨眼,心叫不好,难道五姐和青风幽会被母亲和二夫人撞见了?
“辛亏大夫人聪明,替我解了围。”
母亲?祝九歌愣住,也想邀功,“五姐,我也想了个法子......”
“那广陵侯府小侯爷就是个纨绔,花花肠子,平日里在书院撞见,我都要退避三舍,二夫人居然上赶着要攀附高门。”
“广陵侯府?”
祝九歌脑子的东西越来越复杂,好像自己想说的,和五姐所说的,不是同一件事。
“嗯嗯。”祝五歌点头,露出劫后余生的笑容,“小侯爷拦住马车,说要纳我为妾,还耍流氓要拉我的手,大夫人将我护在身后,差些将小侯爷踢废。”
“我母亲这么凶猛?”
祝九歌再次目瞪口呆,这是她第二次听闻母亲的“野蛮事迹”。
“大夫人一向英勇!”提及大夫人,祝五歌眼中全然是敬意,“大夫人是大司农嫡女,身份尊贵,比那空有虚名的广陵侯府不知厉害多少。”
“纨绔子弟,肯定不能嫁,母亲拦得对。”
祝九歌频频点头称赞,将昨夜从长孙明月哪里学来的词语安在小侯爷身上,极是适合。
“大夫人唱了黑脸,二夫人却接着唱白脸,明里暗里想攀上这门亲,将大夫人惹怒,一路上没理她。”
自打半月前与父亲起了冲突后,祝九歌便懂得嫡与庶,妻与妾的区别。
广陵侯府并无皇家血脉,不过是得了先帝照拂封了个爵位,空有虚名罢了。小侯爷生**荡,家中妻妾成群,祝五歌若是嫁过去,犹如进了火坑。
“侯府这么不好,二夫人为什么要将六姐嫁过去?”祝九歌纳闷极了。
“小侯爷发妻重病缠身,命不久矣,妾室们个个卯足了劲讨好,想补上妻子空位。”
“侯府定要娶士族嫡女当主母的。”
“娶不着了。”
听五姐如此笃定,祝九歌眉头轻拧,颇为不解。
“如此败家,宠妾灭妻,京都并无人家会将嫡女嫁进去。”
祝九歌恍然大悟,原来二夫人打的是这个算盘,瘦死的骆驼比马大。若是六姐嫁过去,身份肯定压过那些没有靠山的妾室,掌握整个广陵侯府亦是轻而易举。
难怪一直未等到马车回府,原来是上演了这么一出好戏。
“对了,九歌,你找我有何事?”
祝九歌回过神,很欣慰五姐终于想起来东院的初衷,扭头谨慎地瞥了一眼外面,并无人偷听。
“五姐,我有件事想和你商量。”她故意压低声,神神秘秘。
“嗯?”
“明日教书先生进了府......”
身后门突然从外面打开,祝九歌惊了一跳,扭头望去,母亲站在门口怒目圆瞪,极为羞怒。
“五歌,你回北院去,我要收拾人。”
常婉儿眼神充满戾气,恨不能将祝九歌吞下肚去。
“五姐,求你了,别走。”
祝九歌小声又急切恳请五姐留下,这时候,自然不能放五姐离开,有她在,还能帮忙求求情。
“还不快走?”
常婉儿一声令下,祝五歌乖乖听话,掰开手上禁锢,怂怂地行礼退出东院。
祝九歌心情跌宕起伏,大家都敬母亲,也怕母亲。
她捏着剩下一颗蜜饯,弱弱开口,“母亲......”
“别叫我!昨天你大哥大婚,晚上你就出去惹是生非,你可真能啊祝九歌。”常婉儿气愤不已。
祝九歌心脏猛地一缩,事情终究还是败露了。
是谁告的密。
长孙明月?四皇叔?还是未曾露面的六皇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