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关雎鸠,在河之洲。窈窕淑女,君子好逑。参差荇菜,左右流之。窈窕淑女,寤寐求之。求之不得,寤寐思服。悠哉悠哉,辗转反侧。参差荇菜,左右采之。窈窕淑女,琴瑟友之。参差荇菜,左右芼之。窈窕淑女,钟鼓乐之。”
祝九歌放下书本,心里大为震撼,从前她不喜文只爱武,却是没想到文字居然如此优美。
“文采斐然,真是文采斐然!”她惊叹。
“老爷和夫人若是知道小姐如此用功,肯定很欣慰。”
祝九歌挑了挑眉,父亲母亲正在为六姐的婚事发愁呢吧,祝家想拖着时间,广陵侯府直接算好了吉日,双方拉扯协商。
二月
杨柳依依,春风拂堤。
萧承冬率领大军出征,祝九歌正式脱离军营,专心习文。
广陵侯府与祝家结为姻亲,十里红妆绵延至侯府门口,祝九歌挤在人群中看热闹。
小侯爷胸口戴着大红花,骑在大马上春风满面,红轿子里坐着祝家庶女—祝六歌。
“祝家这小娘子模样、教养都不错,怎么就嫁给这个纨绔子弟,真是可惜了。”一人在祝九歌面前惋惜。
“可不是嘛,这都第四个了,都说小侯爷克妻,也不知道新娘子能活到几时。”一人应声附和。
祝九歌抬眼望去,小侯爷牵着新娘子跨过火盆,走到大堂里拜堂成亲,一切已成定局。
“九小姐,咱们回吧。”
祝九歌侧目低头,不由得蹙眉,这个小丫鬟是何时跟着她出来的?
“谁叫你来的?”
“春眠姐姐叫奴婢来的。”小丫鬟怯生生地,目光微垂。
祝九歌挤出人群,理了理衣袖,不情不愿地打道回府。
入春的京都多了几分青意盎然,连风都温柔了许多,微微清冷的空气令祝九歌打了个喷嚏,眸子瞬间泪汪汪。
“九小姐可是不舒服?”小丫鬟心立刻吊了起来。
祝九歌摆了摆手,嫌她聒噪。
小丫鬟欲言又止,祝九歌拧起眉头,心中陡然升起警惕,小声问:“有人跟着我们?”
“嗯。”
小丫鬟瑟瑟地点了点头。
祝九歌余光瞥向右侧,不免疑惑,跟着她的人并没有功夫,是个女子,
“往巷子里去。”
丫鬟迈着小碎步,听话地拐进巷子里,蹲在角落不敢动弹。
祝九歌背对着街道站立,待脚步声靠近,蓦地扭头,只听一声惊呼,那人跌倒在地。
有点眼熟。祝九歌眯着眸子打量这位小姐,漂亮是漂亮,就是这双不甘心的眼神……
“宋嫣然?”
祝九歌脱口而出,心中十分诧异。
“宋小姐鬼鬼祟祟的,这是想做什么?”
好几个人路过纷纷侧目打量,宋嫣然脸一红,立刻从地上站起来,羞恼不已。
“祝九歌,我,我有事找你。”
宋嫣然瞪着个大眼睛,支支吾吾半天,祝九歌大致明白她的来意—萧野。
“你说。”
“我听说萧野到祝府做教书先生去了,可有此事?”
“有。”
“我也要去。”
宋嫣然叉着腰,十分霸道。
祝九歌勾唇,“可你不姓祝。”
“我给你钱。”
祝九歌嗤笑,宋嫣然算是她的一号情敌,她怎么可能为了钱财引狼入室。
“不要。”
宋嫣然有些气恼,皱着眉头继续道:“一万两。”
“不。”祝九歌坚决拒绝。
“十万两。”
祝九歌顿了顿,依旧拒绝。
“一百万两。”
一百万……祝九歌赶紧在心里算了一笔账,现在母亲每月只给她一百两银子,出去吃几次酒就没了。
若是拥有一百万……
不对,祝九歌正色反问道:“你怎么可能有一百万?”
宋嫣然顿时哑言,小声嘀咕道:“你不是不懂这些吗。”
“我听见了。”
祝九歌好心提醒,并拆穿她阔气的谎言:“你爹每月俸禄不过三百两左右,你若真能拿出一百万来,除非,你爹贪污!”
“你不许胡说。”
“好,我不说了,宋小姐请让路,我要回去了。”
祝九歌朝小丫鬟勾了勾手指示意她离开,宋嫣然哪能让她走,再度将她拦住。
“要是萧二公子看见你刚才犹豫的样子,你说他会不会失望?”
“不会。”祝九歌回得坦然直接。
“你凭什么……”
“让开!”
祝九歌彻底被惹怒,攥紧的拳头高高举起,吓得宋嫣然脖颈瑟缩,目光惊恐。
“你敢动手,我爹不会放过你的。”
祝九歌皱眉,不悦道:“我又没揍你,这叫恐吓!”
——
回去的路上,祝九歌后自后觉,方才恍然大悟,不由得加快脚步赶往祝府,小丫鬟在后面追得气喘吁吁。
踏进祝府,全然一片红色喜庆布置,可她却瞧不出一丝喜色来,不由她多想,脚步已经跨进嫂嫂房门。
“九歌,凑热闹回来了?”
嫂嫂观察十分敏锐,也很了解祝九歌的脾性。
“嗯,回来了。”祝九歌拉着嫂嫂坐下,瞧着她逐渐显怀的肚子,里面居然有个小生命,真是神奇。
“嫂嫂,我有件事有些好奇。”
她吞了吞口水,犹豫着问出口。
“什么?”
祝九歌环顾四周,发现没有人,才扭过头小声问:“母亲是不是很有钱?”
“噗嗤。”
瞧着嫂嫂捂嘴笑,祝九歌眉头越发拧起,难道是她想多了吗?
“你每月那么大的花销,父亲的俸禄可供不起。”
简单的两句话,将她的期待值再度提高。
“你从来不关心府里的事自然不清楚,不过萧将军军营里有一位你的好朋友,姓忽……”
“忽尔。”
“对,他的父亲经营着南北水运生意,其中有一半就是母亲的功劳,还有几支商队,常年来往大江南北,还有其他一些京都的生意。”
什么!!!
祝九歌大梦初醒般,仿佛在云端蹦跶,原来忽尔说的是真的。
“九歌。”
“哎,嫂嫂你说。”祝九歌呲溜哈喇子。
嫂嫂笑了笑,轻声提醒,“一会你大哥回来,我们一起用午膳。”
“好。”
用完午膳,祝九歌回到东院休憩,院子里的树已经冒出绿芽,没有秋风也没有落叶,只有生机勃勃,春天,真是个好季节。
进门就瞧见桌上放着一幅画像,祝九歌瞟了两眼,问道:“春眠姐姐,这是你画的吗?”
“是一个小男孩送来的,说是给小姐你的。”
画出来了!
祝九歌挑眉,不免多看了画像两眼,此人身材模样确实与定鄯有些相似,却没有定鄯那般英气,反倒多了一丝邪气。
呸。
祝九歌啐了一口。
拿走玉佩干坏事的人,长得也令人讨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