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在军营的日子单调却充实，最重要的是每天都能见到萧野，宋嫣然找过祝九歌几次，都被无情拒绝，不过她知道，宋嫣然不会轻易放弃。

转眼已到四月

京都更添几分春日盛景，古老的拱桥下船只来往场景十分繁荣，祝九歌躺在船板上，仰望着桥上来来往往的人群，蓝色天空与白云相拥，日光照在衣衫上，时光静好的美妙。

“好看吗？”

轻柔的嗓音萦绕耳畔，祝九歌心情舒畅，坐起身来正对着萧野，由心感叹道：“好看，一年分四季，每个季节都有独特的风景，真好。”

萧野笑了笑，向她伸出手臂，祝九歌垂眸望去，只见他掌心摊放着剥好的石榴，一颗颗犹如美女扎堆，绯红中闪耀着光芒，令人垂涎欲滴。

石榴的确很甜，待祝九歌吃完石榴，他们也到了目的地—桃花山庄。

顾名思义，赏桃花的地方。

下了船，祝九歌远远瞧见一辆马车朝他们走来，赶马的是位中年女子，盘着发髻以木簪束之，身穿青色长衫，面色清冷，与周围欢悦之人形成鲜明对比。

“萧公子，许久不见。”

“钱姑。”萧野微微颔首，继而看向祝九歌，对钱姑说：“这位是祝九小姐。”

“九小姐。”

钱姑的声音低沉，克制却很有礼节。

祝九歌调皮劲突然出现，她要模仿萧野，端着身子抿着唇微微颔首：“钱姑好。”

萧野无奈地笑了笑，钱姑也看出她的小把戏，清冷的脸上终于多了一丝笑容。

“祝小姐看着年纪不大，却很有灵气，与婉儿夫人小时候一样，一个模子刻出来的。”

“钱姑认识我娘？”

她很疑惑，钱姑和忽尔一样，都叫母亲为婉儿夫人，而不是祝夫人。

“二十年前曾经见过，婉儿夫人近来可安好？”

“好着的。”祝九歌笑回。

不知为何，祝九歌总觉得钱姑是个很有故事的人，这个地方的人真奇怪，上了年纪的都有许多说不完的故事。

“九歌？”

萧野轻声唤她，略带无奈和宠溺：“想什么呢，该上车了。”

“哦，哦，好。”

不过是孩子心性，祝九歌很快忘了刚才的思绪，桃花山庄立于城郊青山上，庄主爱花草，便在沿途种满了花草树木，空气里飘荡着花香，沁人心脾。

“主人家可真会享受生活。”祝九歌不禁感叹。

“庄主若是知道九小姐如此称赞，肯定很高兴。”钱姑突然插进话来。

“是吗？”

祝九歌有些小骄傲，扬着下巴朝萧野炫耀。

萧野轻笑，伸手拿走她发丝上的花瓣，不知何时沾上，别有一番风情。

下了马车，祝九歌拧着眉盯着眼前的大门，心中闪过一丝疑惑，明明途中风景那么美，为什么大门却破烂不堪？

不知用了多少年的陈年老木歪歪斜斜地拼凑成两扇门，雨水冲刷后开始泛白产生虫洞，蜘蛛肆无忌惮地在门沿上吐丝造网，满目疮痍的木匾上写着“桃花山庄”四个大字。

吱呀。

左边大门从内被打开，一张素净的面庞出现在门后，“钱姑，人接到了？”

“是的庄主。”

祝九歌抬眸，与这位庄主对上目光，她不明白，到底经历过什么，眼神才会如此淡漠。

“见过林庄主。”

“见过林庄主。”

萧野说什么，她跟着说便是。

林素衣打量祝九歌片刻，仿佛瞧见了熟人一般，面色果然缓和了不少，“萧公子身边这位姑娘，瞧着有些眼熟，与故人有几分相似。”

“庄主，这位是九小姐。”钱姑说。

听罢，林素衣侧身，眸子中多了些许生气。

“果然如此，欢迎二位，可是赶上好时候了，快进来尝尝我做的桃花糕。”

祝九歌是个自来熟，更凭着林庄主认识母亲这一点，吃遍桃花山庄。林素衣做的糕点好看又飘散着香味，一向不喜欢甜食的祝九歌也难抵诱惑，轻轻咬了一口，不料却一发不可收拾。

“好吃！”

祝九歌十分惊艳，频频向林庄主竖起大拇指。

林庄主却吃惊地瞧着他二人，祝九歌低头才看见萧野手上的糕点被咬了一口，他在喂自己。

被赤裸裸地看穿，祝九歌两颊不由得发烫，萧野却习以为常，将剩余的糕点送进嘴里。

“一年不见，庄主的手艺，更加精进不少。”

“闲着无事总喜欢研究这些，钱姑，你去打包一些给九小姐带回去。”

林庄主总在无意之间拿捏祝九歌的心思，似乎有意无意的讨好，祝九歌自然不清楚这些，她的注意力都在桃花糕上。

“嘿嘿，那就多谢庄主好意，九歌再次谢过。”祝九歌抱拳，依旧是军营那般做派。

林素衣噗嗤一笑，回道：“不必谢，想来你母亲是不会做这些给你们兄妹吃的，以后有空，多来山庄做客，想吃什么这里都有。”

“庄主与我母亲相熟吗？”

祝九歌黏着一块糕点，送到嘴边突然想起，便询问。

话音刚落，林素衣微微垂眸，叫人瞧不清情绪，“关系还不错，不过，自从她嫁给祝大人后，就没见过面，只是偶尔通通书信。”

祝九歌点了点头，那时候父亲仕途受挫，母亲自然要陪在父亲身边照料，就连她们姐妹都只能待在显阳老家。

林素衣瞧了瞧天色，起身邀道：“时候正好，去南坡赏赏景色如何？”

祝九歌赶紧吃下最后一块桃花糕，欲要起身就被萧野一把拉住，祝九歌扭头，只见他掏出一块帕子擦拭她的手指。祝九歌低眸，清楚地看见他的睫毛浓而长，微颤的模样十分惹人心动。

“吃完东西记得擦手，碰脏衣裙就就不好了。”萧野耐心劝导。

“不是有你呢嘛。”

祝九歌撇撇嘴，十分不在意，衣裙脏了可以洗，并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

萧野握着手帕的手顿了顿，继而将手帕放进祝九歌袖中，轻声道：“走吧。”

——

进入南坡，周遭被粉色晕染，花瓣随风而狂舞，驻足肩上、发丝，犹如落入仙境，不知何时会从飞下一位仙女，恍然而美妙。

祝九歌摊开掌心，感受着春风拂过的触觉，手心微微一痒，原是一片花瓣驻足，不过片刻，又如蜻蜓点水般随风而去。

恍惚间，祝九歌听见耳边有一个声音在小声呢喃，忽地侧目，是林素衣淡漠的面容，她在笑，又不像真的微笑。

“庄主要与我说什么？”祝九歌问。

“哦，没什么，九小姐喜欢这里吗？”

“喜欢啊，这是我见过最好看的地方。”

当然，她从未见过，但幻想无数次的大漠风光除外。

“萧公子觉得如何？”林素衣看向萧野，表情恢复淡漠。

萧野黏着一片花瓣，随后任由其掉落尘土之中，笑回道：“如九歌所说，庄主的桃花林美若仙境。”

“为何要九小姐说，萧公子自己的看法呢？”

“在下与九歌想法一致。”

“不见得吧。”

林素衣的语气有些生冷，祝九歌察觉到一丝不对劲，两人的对话似乎有些针锋相对。

林庄主在针对萧野，为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