荼靡离开坤宁宫的时候，恰好在宫道上碰见了被皇后叫过来见一见黄夫人的二皇子。

二皇子自然认得荼靡，不远不近礼貌地点了点头，堪堪是一副谦和君子的模样。

他是正宫嫡子，已经长到了二十二岁。

他和二皇子妃儿子女儿加起来都生了三个，政治历练更是足够，却没成为太子。

但众所周知并不是他综合能力不足。

无非只是“子凭母贱”。

嘉和帝不想立他，才故意说他“受制于后宅妇人”，将来恐怕难以担当大任。

二皇子妃也因为嘉和帝说过这么一句话，压力巨大。

荼靡却对他颇有好感。

一个即使可能赔上前程也要顶着压力只护着一个女人过日子的皇族男人，在当今世道之下，根本就是怪胎奇葩。

“荼靡姐姐请便。”他拱了拱手，便进去了。

二皇子对她隐隐有拉拢的意思，这一点倒是跟他母后一样的。

也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错觉，从坤宁宫走出来的路上，好像有一双眼睛总在若有若无地盯着她。

那一道视线里面，有若隐若现的杀意。

荼靡立刻警惕了起来，回去的时候，依然走的是人来人往的大路。

荼靡以为自己要找的人终于有了动静，然而那道视线竟然只追着她走了一段路，就消失不见了！

她站在半路的宫道上，只来得及捕捉到一角青色衣袍。

就像鱼儿咬了钩，逗弄钓鱼的人一次之后，又重新游进水里不见了踪影。

荼靡忍不住皱眉头。

真是个狡猾的狐狸！

三月一天天过去。

荼靡弄不清这当中有哪里出了差错。

要说哪里有变数，或许就只是因为她画过一幅面相模糊的画像给了皇后了。

按理说，对方既然知道她有可能再想到什么，不应该……

敌暗我明，只能是转换策略，冒着打草惊蛇的风险，主动筛查名单上的那十一个人了。

荼靡对于黄素馨会出现在她的屋子里，已经有些习惯了。

哪怕她身上的伤已经好到能够自理，四姑娘还是时不时来串门。

或是窝在她的春凳上面看书，或者是在她做事的时候跟在旁边。

不像一个娘娘，更像一个邻家女孩。

连着好多天都是这样。

“荼靡，你打算怎么做。”

提起她们要找的人，本来正在往晾衣杆上挂衣服的荼靡听见黄素馨问她，回过头:“山不来就我，我就去就山。”

那十一个人都是宫里已经有一定资历的太监，要找到他们并不很难。

比较难的是知道他们脸上那厚厚一层妆粉后面，真正的样子。

大魏的男子有化妆的风尚，一个爱美的太监，也只有到了人后没什么人的时候，才会露出他真正的样子来。

而那个黑衣人……明显是素颜。

黄素馨不赞成她自己去:“听说一般的高手，感官都很灵敏。”

荼靡叹气，的确——就自己那三脚猫功夫，一般地打打架还可以。

黄素馨却没说让她待着，自己安排黄家的人去这样的话——储秀宫那次的事之后，黄家派来的这些人，功夫还是不错的。

“让他们跟你一起去，这样真要有什么危险，也有人帮你。”

荼靡点了点头，表示感谢——迎春的事，她确实不想假手于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