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喂,怎么是你?”
谢岚川用手臂锁住了那人的身体,本以为逮到了登徒子,结果一看,居然是楚怀英!
“谢娘子,你这是作甚?”
少年也着实因她的举动吃了一惊,莫名其妙地问道。
犹疑地放开了他,谢岚川蹙起眉梢道:“刚才有人在门外偷窥我,你看见是谁了吗?”
楚怀英挠头四顾,“没有人啊。”
少女愈发不解,心想那人怎么会凭空消失?接着道:“你当真没看见有人过去?”
楚怀英又笃定地说道:“当真没有。”
怎么可能呢?难道……
恍然意识到什么,谢岚川猛地捂紧身体,脸蛋也羞成枣红,“坏了,是不是你想成心偷窥我呀?”
不说倒还罢了,经她的提醒,少年才注意到:
这小娘子刚刚出浴,身上只穿了身小巧亵衣。天蓝色的衣裳,绣着美丽的花纹,勾勒出少女曼妙的身姿,煞是惹人浮想。
楚怀英眼睛张得斗大,冤枉说道:“没有啊。昨晚我的绣竹深衣被枯风的冰阵撕破了,我刚刚去市集上又订做了一件。”
说着,少年从袖子里把裁缝铺开具的凭票展示出来,“再说了,这可是走廊啊,又不止我一个人会经过。”
少年语声未落,楼梯处还真传来动静,又有人上来了。
“呃……”
以这身衣服示人,当真觉得丢人得紧,谢岚川若脱兔般地回跑进房间,“咚”地一声紧闭上房门。
“快走快走。”少女隔门说道。
楚怀英缓过神来,脑海里却不由自主地回想起刚才的场景,小心脏着“噗噗”直跳,半晌也消停不下来。
糟了,若是让谢娘子觉得我是个轻薄之人怎么办?
楚怀英越想越后怕,赶紧也快步回了房间去。
……
下午无事,直到夤夜。
悦来客栈之中灯火暗淡,烛影幢幢。
楚怀英正于房中安睡,却被隔壁一阵猛烈的桌椅响动惊醒,侧耳一听,似是有人在外打斗。
行走江湖的人大都明白,越是鱼龙混杂的地方,恩怨情仇越是复杂,寻仇械斗比比有之,不要无谓地引火烧身。所以,此刻二楼的各房都是门窗紧闭,没人敢随便出来。
不过楚谢初出茅庐,倒是没这么多顾忌,他们不谋而合地从房间里探出脑袋,然后碰在一起。
“小少侠,你也听到了?”
“嗯。”
撇头看去,出事的似乎是白天在客栈遇到的那名古怪男子。
在古怪男子的身前不远,还有另外四名男子,他们每人穿着夜行黑衣,手持兵器刀剑,很像是杀手的装扮。
此刻,双方陷入沉寂的对峙,而古怪男子明显占据上风。他徐徐前行,将来袭的四名杀手一步一步逼下楼梯,逼到一楼的大堂。
等他们都下了楼,楚谢也蹑足循墙壁跟去。两者藏在二楼的楼梯口,暗暗窥伺着楼下的动静。
晚上的客栈,门窗都已上锁,四名男子到大堂之后,便退无可退,已然被逼入了绝境。
停到楼梯与地面的衔接处,古怪男子容止冷峻地说道:“我再给你们一次机会杀我。”
杀手们彼此对视,大喝一声为自己壮胆,接着默契地举起剑锋,朝男子合砍上去。
男子的回应很简单,简单得甚至有些随意。
其摊右掌于胸前,猛地大张五指,一股携带法力的乌风瞬间从掌心喷吐而出,把四个杀手头脚颠倒掀翻到半空。
紧接着,男子自身也“腾”地一下化作一团乌气,飞速从四人身前掠过,在四人落地之前割喉索了他们性命,鲜血瞬时洒溅了一地。
从开始到完成,整个过程仅持续短短一刹。
古怪男子回到原位,拧了下脖子,发出“咯咯”的脆响,随即朝着客栈后房的方向说道:“别藏了,出来吧。”
话音甫落,果然有人拨开垂帘,从后房走出。
那人的身影让楚谢感觉熟悉,她正是在包子铺遇到的杨婉。
女子手持一盏油灯,徐徐地来到大堂中部。她在一张方桌前寻了一条长凳坐下,朝男子道:“天一教司察彭潜,久闻你的名号,今日还是头一遭见。”
“原来是你。”彭潜冷冷一笑,“神炼宗的大小姐杨婉,我四年前在济南府就曾见过你了。听说那时你为了偷蛋炼药,惹着一只护巢的啄金火鸟,被追着打。”
被人提及丢脸的丑事,杨婉面颊一抽,说不出话来。
二楼,楚谢正在偷瞧。
“神炼宗?她也是神炼宗的人?”
因为枯风的事,少女对这个叫“神炼宗”的门派全无好感,对杨婉的稍好印象,也顿时被抹杀掉了。
“你小声些,继续看看。”楚怀英提醒道。
楼下,望着倒伏的几具尸体,彭潜接着道:“多年过去,你做事还是荒唐得紧,你以为靠几个蝼蚁小卒就能对付得了我?”
冷哼一声,杨婉将左手握拳,释出法力,随即道:“他们虽然不行,可你不妨看看自己的脚下,看看它行不行。”
彭潜低头一瞥,果见一个耀着青光的环状法印,其纹理复杂,甚为玄妙。这是一种画地为牢的禁制,能让彭潜步履维艰。
“或许可以,但也说不定。”
虽然不慎中了陷阱,但彭潜倒不以为意,很快抬起头来。
杨婉道:“我听说你是个很喜欢说大话的人,看来你在这方面的本事确实不小。”
彭潜摇头道:“无趣,懒得和你斗嘴。”
一转话题,杨婉质问道:“你来泰安县作甚?”
彭潜嘲讽道:“泰山边上的罅隙危机持续了十八年之久,非但没能缓解,反而愈演愈烈,而今远至太原都受了影响。我来探探你们这些正道门派打算如何处理,可别等那些罅隙扩散,把我们天一教也祸害进去。”
杨婉道:“就这,你以为我会信?”
彭潜道:“有什么不信的?”
杨婉瞟了男子一眼,道:“你们天一教被我们正道各派打回阴山老巢,滚到了塞外,却让你这位司察大人常年在中原各地潜伏,暗中刺探情报消息,所图谋的自然是反攻回来的勾当。呵呵,贼心不死。”
彭潜淡淡道:“这两者又不冲突。”
“不管冲不冲突,反正未来如何,你是再也看不见了。”
“话别说得太满。”
楼下二人的冲突已是剧烈到极点,而楼上二人听了他们的对话,心里也产生了更多的谜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