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仁虎就笑了,“再来点儿?”
李小臣摇头,“等会儿开车,不敢喝了。”
赵仁虎也不劝,自己喝了两口,才道:“我叫赵仁虎,你叫撒?”
“李小臣。听你的口音是外地的吧?”
“是啊。你呢?”
“白山的。也不知这雪什么时候停,我还得把冻鱼送到一百里之外,明早要赶早市呢。若是错过,就又要在手里压货了。”李小臣盯着茫茫大雪,叹了一口气。
赵仁虎抿着小酒,混不在意。
“赵兄,你是外地的,这般冷天,来咱东北干撒?”
赵仁虎笑了,“来淘宝!”
李小臣了然地道:“肯定是来挖人参的!你们这种想碰运气的,我见得多了。不过开车来的你倒是第一个。你们外地人,就是不懂门道,这冰天雪地的,能上哪儿挖参啊。至多再哪个老乡家里买点儿。我家倒是有一根百年的人参,可惜啊……”
赵仁虎看向李小臣。
“……不卖给你!”
赵仁虎:……
李小臣撑不住笑了,“镇宅之宝,不卖。”
赵仁虎声音有些飘忽,“我也没打算买。”
“我认识几家老农,手里有货,要不要我介绍介绍。”
“地址,名字。等到了我去寻。”
李小臣爽快地给了。
赵仁虎收好香烟纸片,又道:“李兄,你是白山人,可去过山里?”
“当然!我小时候跟着父辈挖过人参。长大了就改行开车,现在人参不好挖啊,挖的人太多了,挣不着钱。”李小臣凑过来,小声道,“政府也不准,挖社会主义的墙角呢。最近几年风声没那么紧了,这不,又有人进山了。你来的不是时候,等雪化了,三四月间再来,说不准就碰上了好运气。兄弟啊,我劝你还是好好开车,开车好,赚大钱,挖参太苦了,又怕遇上熊瞎子,到时就呜呼哀哉咯。”
赵仁虎笑道:“我不挖参,我就是过来旅游旅游,随便看看有没有什么荒山林地,租两亩,玩一玩。”
李小臣上下打量了赵仁虎一眼,“那你来的是时候,听说已经有人租了地了。不过我劝你别,你一外地人,租个地不能吃不能喝的,难道你想种树卖啊?没撒搞头,别亏了租金。”
赵仁虎立刻来了兴趣,“租金几何,多少亩,多少年,位置哪里?”
“真感兴趣啊?具体多少我也不清楚,就回屯儿时听我妈顺嘴提过,你要有心,就按照我给的地址,找人问吧。搞不懂你们这些南方人,好好的日子不过,跑俺们深山老林来干撒。”
赵仁虎一笑,问李小臣开车一年能赚多少。
“那可不少!我是屯里最先出来的,这几年挣的钱呐……”
赵仁虎听着李小臣说得兴起,心里却想着租地的事儿,他手里的钱租不了多大的地,但租几匹荒山是足够的。等他寻到李小臣屯里,问问人,再好生计划计划。
心里想着这趟可能真的不会白来,这些天吃的苦头也会有回报,赵仁虎脸上不由露出微笑。
“……有意思吧!哈哈!要不是我开车,兜里有钱,开得起价码,漂亮媳妇儿咋可能揣我怀里呢!我的媳妇儿那可是十里八乡一枝花,鼎鼎有名的美女!嘿嘿嘿,每次开车,回到家搂着漂亮媳妇睡觉,那滋味儿,别提多爽了!”
赵仁虎一头黑线,对着他这个勉强摸到媳妇小手的男人,说这些合适吗?
两人聊天聊得口干,外头的风雪仍没有停止的征兆。
赵仁虎直接打断李小臣,“快六点了!该吃晚饭了!”
李小臣摸摸肚子,也觉得很饿,他有些沮丧地道:“今晚该饿肚子了。我平时各个城市跑,距离都不远,饿就吃饭店,渴了就喝雪水,车里也没准备撒干粮。兄弟,你有撒吃的没有?这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有钱也买不来晚饭!”
“撒都有!再等等,要是风雪还不停,只好迎风做饭了。”
天快黑了,风雪才渐渐地减弱了一些。李小臣也不打算走了,关键是车坏了想走也走不了,只有等明天拦拦车,看有没有司机会修车的。
赵仁虎才不管李小臣在想撒,他拿出一个铜火锅,顺手抓了雪扔锅里,慢慢烧起了水。
李小臣眼睛都亮了,“好东西!你准备得好齐,油纸、碳都有,这下都不用去捡柴生火了。先烧点开水喝喝,太渴了!”
水开了,赵仁虎灌了一热水瓶开水,这才倒了水,两人一起喝了。
开水下肚,好爽!
赵仁虎拿着火锅料下到铜锅里,一面超李小臣道:“哥们儿!倒是好好挡挡风,火星都吹锅里了。”
李小臣连忙蹲到铜火锅旁边,看着火锅慢慢地翻滚起来,忍不住垂涎三尺,连忙去路边折了树枝,捡了块冻豆腐扔锅里随便煮煮,就夹起来几口就吞下了。
“妈呀!太爽,太好吃了!赵老弟啊,你的日子过得真滋润啊!这厨艺比我媳妇的还好!”
赵仁虎脸一黑,“秀恩爱,死得快!”
李小臣就乐了,手脚麻利的将各种食材都倒进锅里,反客为主地招呼着,“快吃,快吃!明天就除夕了,咱俩今晚也算过个小年!你说你,大老远的,不在家里全家团圆,非得背井离乡,跑我们这旮旯来!”
外头很冷,两人把煮好的火锅抱车里来,就着一大摞煎饼果子,一通狂吃,最后,连汤底都一滴不剩地吃尽了。
天色已经黑透了。
两大男人也不避讳,挨在一起和衣而眠,半夜再冻醒好几次,终于勉勉强强地度过了严寒的一夜。
早上四点半,天色已经明亮了。
赵仁虎坐起来,往外看看,发现玻璃窗已经被积雪给堵死了,看不到外面的景象。
他伸手就推车窗,然后居然发现手被凝在了窗上,取不下来了。
李小臣坐起来,嘿嘿笑了,“咋不戴手套,光着手就推门了?”
赵仁虎只能翻白眼,深觉得丢不起这个脸,直接上力打算生拔。
“哎哟!歇着吧!当心把手皮扯下来!我整条热帕子捂捂窗户,冰一化,手就下来了!”
手虽然解放了,但受到的嘲笑却让赵仁虎颇是拉不下脸来。
当然,很快的,报仇的时刻就来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