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爷刚回府的时候,就有小厮往贺漪院子里报了信了。
贺漪听完王爷这般着急,心中气急,直接坐在榻上就发起脾气来。
她满脸气愤的坐在榻上,下面跪着一片丫鬟,旁边的还坐着那刚才最起哄的紫衣姑娘。
贺漪榻上摆着小几,她一脸忿忿地拍着桌子朝底下的人喊道:“留你们有什么用,连个丫鬟都看不住!连个丫鬟都拦不住!”
“明明那妓子再扑棱几下就下去了,还让人给捞上来了!”
话到气头,她直接把几子上的热茶连着茶盏一起砸向下面的仆子。
滚烫的茶水泼了最前面的丫鬟一身,露出的肌肤上瞬间被烫起了好几个泡。那丫鬟也被茶水烫得一跳,瞬间跪不住瘫了下去,用红肿的手捂住自己的脸哀嚎着。
声音凄厉,还可隐约透过她的手看见她脸上恐怖悚人的伤口。
贺漪冷眼看着下面丫鬟的哀嚎,觉得有些炸耳朵。她皱起眉头,向外面扬声道:“还不快把这丫头拖下去,就这么让她在这里碍眼睛!”
外面瞬时就有两个小厮低着头推门进来,把地上哀嚎的丫鬟拖出去了。
屋内瞬间安静,只能听见贺漪重重的呼吸声。
剩下的几个小厮不敢抬头,战战兢兢地跪着,生怕小姐气还没撒进逮住自己。
“哎,不过是几个没本事的下人罢了。”紫衣姑娘依着小几子,磕着瓜子,“只要你能消气,再杀几个都行。”
“好妹妹,你消消气吧。”紫衣姑娘靠过去,轻轻拍了拍她的背。
紫衣姑娘,就是前头被人拖出去的黄庭的女儿黄蔚扇,她因为父亲的关系从小便与贺漪亲近。但到底地位比不上,贺漪性格又骄纵,两人相处时处处都是她退让,两人就像是大小姐与贴身丫鬟般。
这次捉弄流韵就是她出的计划,想借着贺漪的名头替她父亲报报仇,最后推人下水也是她激了贺漪的。
若出了事,她直接推到贺漪头上就好,毕竟明面上一切都是她起的头。
黄蔚扇垂着眼睑,看着碟子中乘着的小巧瓜子,嘴角微微勾起。
现在流韵如水受惊了,王爷也肯定得到了消息要来收拾贺漪,一切都如她当初所计划的一样。
只可惜那妓子最后被人捞起来了。
黄蔚扇的眼瞳中闪过几丝不满,她从衣袖里拿出帕子轻轻擦了擦嘴角的水渍。
她转头看着贺漪,故作担忧道:“现如今,最重要的是要如何向王爷交代啊……”
“王爷这般生气,想来对这妓子是上了心的。”
贺漪一脸无谓,背后一靠进了黄蔚扇怀里,抬头看着黄蔚扇小巧的下巴说道:“姐姐用不着担心,左右不过是个戏子。”
“王爷难道会为了个戏子动我不成?”贺漪鼓了个白眼,“大不了我给他买一百个进来就是了!”
“妹妹又在说气话了。”黄蔚扇摸了摸贺漪散开的秀发,笑了一声,“若真那样你这院子直接化成醋缸子了。”
她垂着的手轻微一摆,让下面跪着的丫鬟们下去。
下头的人得了指令立马就散了,深怕晚走一步这辈子就走不了了。
“姐姐就是心善。”贺漪虽然躺着,但还是清楚屋内动静,她抬起食指缠绕起黄蔚扇的头发,“幸好姐姐一直陪着我。”
黄蔚扇摸着贺漪的头发,微笑着不作声。
这时候,屋外突然传来骇人的吵闹尖叫声,中间穿抽着女子的尖叫与布料撕扯声。
贺漪与黄蔚扇两人同时皱起了眉头。
“这群小蹄子难不成在底下自己闹起来了!真是愈发没有教养了!”贺漪愤愤从黄蔚扇怀里起身,转身下榻穿上绣鞋:“姐姐坐着,我出去收拾收拾她们。”
黄蔚扇看着贺漪的动作,眼里一暗,心中有些不安。
这个时间太巧了,王爷刚刚回府,外面就有人来闹腾了。
怕不是王爷派人来擒人了。
黄蔚扇看着贺漪离去的背影,也立马下了床。
她把帕子塞入衣袖,忙穿上鞋子,绕过小榻背后璀璨斑斓的云母屏风,想从后面小门溜出去。
她微微垂下身子,快步行走在屋后的花丛小径中,耳边隐约传来贺漪尖锐的怒喊。
她心下一紧,怕真是王爷来人了,不由加快了步伐。
花园小径上一个人也没有,丫头们都被前院的动静吸引过去了,此刻只有她一人的脚步声。
她捏着帕子推开小门,想出去,但不料被两个侯在后门的军士当场擒拿。
“啊!”她惊吓出声,看着眼前两个面容严峻的军士,心中一凉,觉得今日自己怕是不能善了。
“跟队长说得一样,真有人从后门偷偷跑出来!”年龄较小的那个见黄蔚扇满脸苦相与不可置信,突然笑出声。
另外年龄大些沉稳些的军士,没理他的玩笑,只朝黄蔚扇微微点了一下头:“小姐走吧。”
但他依然没有松开控制着黄蔚扇的手。
黄蔚扇无奈地瞪了他一眼,顺着这两人向前院去了。
还未到前院,她已经听到了女子的哭闹声。
踏入前院时,她见到了贺漪。
她看到贺漪被一个女侍卫贴身锢着,周围还有几个被绳子绑起来的丫鬟。
全部都是当初在亭子伺候的。
贺漪看着被从外面绑来的黄蔚扇,眼里满是不可置信。
黄蔚扇苍白地低下头不敢去看她。
“既然人齐了,那便走吧。”院子门口的柱子上依着一个佩刀的黑衣男子,是王爷身旁的侍卫景行。
众人得令,便压着众女子齐齐朝花园走去。
“你们怎么敢动我!”贺漪大声叫唤着,“这里可是贺府!”
“等我爹爹回来了,我让他把你们全砍了!”
景行原本在前面走着,听了这话脚步一停,转过身面无表情地看着贺漪。
他瞳色深沉,气质冷淡,贺漪看着他背上也一寒,但她还是梗着头。
“下官禀的是王爷的令。”
话说完,景行转身便走,贺漪也被这话止住了,不敢在乱叫唤。
她虽骄纵,但还是明白尊卑道理的。
她只狠狠地低着头,心中早已盘算着等贺秦回来要让他怎么料理这群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