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了线索,卫世渊心中的担忧终于放下了,他有些坐不住了,站起来便要回城中查库银。
“这终究只是奴的猜测罢了。”流韵轻声劝说,“如果出了差错,岂不是让他人看了笑话。”
流韵虽这般劝说,但她的眼眸中却一点波澜都没有起。
她知道这并不是一个猜测,而是事实。
那日贺秦向醉生楼索要的不仅是她这个乐姬,更是五千两白银,或者说她不过是一个抵品罢了。
抵那些班主舍不得掏出的天文数字,贺秦虽说是借,但如果他不还呢,几个戏班子又怎么能和贺巡抚作对呢?
贺秦需要白银来填补官库中的亏空,这笔数字的大小远超乎众人的想象。他需要最多的钱,但也要最少的人知道,这时他便把自己的目光移到了一些模糊地带上。
乐楼,赌坊,戏院。这些最吸金的地方同时也是最容易被覆灭的地方,他只需要稍微示意一下,这些吸金库便会乖乖给他碰上千两白银。
没有她流韵,还有赤芍,还有桑悦……贺秦最需要的是真金白银。
对于流韵来说,这个真相的推测并不困难,只需稍微留心下周围班主的变化,便能把一切都串起来了。
毕竟当年在塞北时,父亲就经常带她在衙邸处理案子。小小的女孩乖巧地坐在父亲高高的膝上,看着案卷中的那些重重卷卷的文字,不经意间有些东西便留在了女孩眼里。
那夜班主来寻她时,她心中便疑惑了。贺秦为什么非要点她,不怕惹恼了小侯爷吗?后来情绪过后,细细想来怕不是贺秦非要点她,而是班主把她推出去罢了。
有些薄雾,一点便散了。
流韵想通时,正开着窗,窗外是清空明月,朗朗清风。星野漫天像极了当年的那个夜晚,是班主亲手把她从马房中拉出来的。
“天下熙熙,皆为利来;天下攘攘,皆为利往,众人交往不过突出一个“利”字罢了。
突然间,流韵手上感受到了一丝暖意。她低头发现有一双大手握住了自己。
是凌玄的温度。
较为粗糙的手掌中有着常年练习的枪茧,紧紧握住时候触感便更为明显了。
她悄悄抬眼看向凌玄,凌玄面上还是那副冷然模样,丝毫想不出他在底下的动作。对面的卫世渊还是在抨击贺秦的胆大妄为,完全没有注意二人动作。
凌玄注意到了自己的情绪了。流韵心中想着,眼眸中闪过些光亮,碎碎点点的就像那天边星野。
她轻轻返握住那只大手,下一瞬便感受到了青年身体的僵硬,似是没料到流韵的动作。
“银库在城外,如果大张旗鼓要查库银难免会打草惊蛇。”凌玄终于开口道,打断了卫世渊的激动情绪。
“那你说要怎么办?”卫世渊开口问道,语气中带着些许情绪。
流韵轻笑一声,缓和了下二人间紧张的氛围,开口道:“奴认为不如明日直接邀请贺府的大人们一起前往银库,到时候众目睽睽之下也不用担心什么阴损招子。”
流韵缓声说完,眼睑轻眨,视线流转刚好与凌玄笑意目光对上,似有心意相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