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过饭,还不等薛文誉休息,陆非烟就捧着账册,等着薛文誉检验。
薛文誉用的记账方法,是复式记账法,也就是俗称的“龙门账”。
这种方法,还是他在大学自学会计时,从一篇“古代记账方法发展”的论文中学会的。
当然,他也是仅仅学会了一些皮毛,刚好能用得上而已。
这种记账方法不难,陆非烟也懂算数,所以跟着薛文誉学了几天,倒也勉强掌握了。
不过,她也是初次做账,难免会觉得忐忑,生怕哪里出了差错。
毕竟,这钱都是薛文誉借来的,弄错了她难辞其咎。
拿着账册翻看了片刻,薛文誉随口问了几个问题,陆非烟也照实回答。
薛文誉点点头,拿笔在账册上勾划了几下,重新将账册交给了陆非烟。
“还不错,虽然有些许出入,但基本没大的纰漏,对于一个初学者而言,也算是难能可贵了。”
“那就好,我真担心出了大问题,到时候可就麻烦了。”陆非烟终于松了口气。
薛文誉笑道:“你做的挺好的,以后这账就交给你管了,我也懒得再找账房先生了,如何?”
“那怎么使得!”
陆非烟急道:“还是请老道的账房先生吧,我只想在公子身边服侍”
“怎么,觉得这里苦寒,比不得在京城?”薛文誉不由问道。
陆非烟摇摇头,道:“那倒不是,在这里无拘无束,倒也自在,只是我是奉了懿旨的,若不能伺候好公子,恐怕会让皇后娘娘怪罪。”
“行吧,明日我就让郑栓去把老郑找的账房接来,到时候你跟我一起回去。”
薛文誉和陆非烟闲聊片刻,突然想起一事来,不禁问道:“郑栓那小子去哪了,今天一天都没见着?”
“早上跟着程员外的船队回了京城,说是去采买些箩筐装石炭,按理说现在差不多快回来了。”陆非烟道。
“那我去码头看看。”薛文誉说了声,陆非烟赶紧拿过披风,给他裹在身上。
刚出了院门,外面就传来了急促的脚步声。
定睛一看,却是郑栓火急火燎的往家里跑。
见到薛文誉,他人还未至,声音就传了过来:“公子,大事不好了!”
听他这么一说,薛文誉心都揪起来了,急忙问道:“怎么了,可是翻了船,淹死了人?”
“那倒不是,先前在西市,我听到一个坏消息,您听了可别被吓着。”
“赶紧说,卖什么关子!”薛文誉差点一脚踢了上去。
郑栓朝后缩了缩,这才道:“今天我去西市采买,那些商贩都在传言,说是京畿道的应州、朱云、参合等县都遭了雪灾,死伤不少呢。”
“消息属实?”薛文誉皱眉道。
“反正都这么说的,而且我听说,好多粮行、布行都关门了,那些奸商肯定是想囤积居奇。”郑栓气愤的道。
“玛的,真是想什么来什么!”
薛文誉在院中踱了几步,对郑栓道:“你快去告诉程壑,让他到我这来一趟,我有事要说。”
郑栓不敢耽误,连忙小跑着去程壑宅院传话。
不多时,程壑就跟着郑栓来了。
薛文誉将一个包袱递给他,道:“明早,你替我将这些银子交到南营万县令手中,让他尽快到城中,无论是粗粮细粮,只要能管饱,全都买下来,千万不要耽搁。”
“这是何意?”程壑惊讶的问道。
“据说附近的应州、朱云县、参合等县都遭了暴雪侵袭,死伤不少,现在奸商都等粮价物资涨价,好大赚一笔!”
程壑惊道:“大人您是朝廷委派的赈灾钦差,还得自个儿掏钱买粮?”
“若是别人,自然不用,轮到我这,怕是得自己的想办法了。“薛文誉幽幽道。
身旁两人自然不懂他说的话,但也能意识到事态的严重。
现今,城南的营房里还有五千多灾民,每天消耗的粮米都不是小数,若是粮价飞涨,那朝廷拨的银子就更不经花了。
权衡之下,薛文誉只能先拿现银买些粮米备着,万一要是粮价真的涨了,那他必定抓瞎。
程壑毕竟是商人出身,惊讶了一阵,很快就道:“公子也不用太过担心,京城人口百万,朝廷也不会坐视粮价飞涨的。”
“前些天边疆战事又起,要输送大量的粮米,户部官仓中的粮食不能动用,想靠朝廷靠放粮平抑粮价,我看是行不通的。
你尽早将银子带给万县令,我再让王发去趟宁禺县,趁消息还没传开多买些粮米备着。”
和程壑讨论了一番,见天色已经不早了,薛文誉才回到房中休息。
刚进卧房,脚下突然窜出一道黑影,吓的薛文誉差点撞到门上。
等看清那是他买的花猫时,才喝骂了几声,转身进了房中。
屋中,陆非烟正坐在铜镜前梳头,看她的样子,应该是刚洗浴过。
薛文誉嗅了嗅,屋中充斥着一股清香,和陆非烟身上的味道很像。
“公子,我去给您倒水。”陆非烟见他进来,忙起身说道。
“好。”薛文誉伸了个懒腰,顺势躺倒了床上。
等陆非烟端来洗脚水,房中已传来微弱的鼾声,定睛一瞧,薛文誉竟睡着了。
“看来真是累坏了。”
陆非烟戳了戳薛文誉的胳膊,见他没有任何反应,就提着裙子蹲了下去。
说来奇怪,薛文誉做了驸马,可是在洗浴方面,基本都是亲自动手,很少让人帮他。
以至于,到驸马府这些天来,几个侍女连他身子都没触碰过。
先前,陆非烟还以为薛文誉真的好男风,才不肯让侍女帮他洗脸洗脚。
但那晚过后,她就否定了这个想法,同时心中有了另一个猜测。
他不肯让侍女伺候,应该是为了保护她们,免得公主拈酸吃醋。
“他倒是个好人,可惜妻子却非良配。”给薛文誉脱鞋的时候,陆非烟有些惋惜。
初次给男子洗脚,陆非烟心跳的厉害,她在宫里也没伺候过人,做起事来笨手笨脚,也不敢太过用力,生怕把薛文誉惊醒。
好不容易洗完脚,陆非烟已经累得香汗淋漓。
等她将铜盆里的水倒掉,进屋一看,薛文誉却已脱掉了衣衫,裹着被子睡到了床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