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儿,施卫明可是头疼得紧。
本以为寻到了恶僧的踪迹,可临到了地点,却翻出了一桩可怖的命案。
看着桌上的东西,饶是见惯了凶杀现场的施捕头也觉得心头一阵发凉。
感觉一切不大对劲,好似安排好的一般,目光瞥了过去,可那发现人头的书铺掌柜蜷缩在墙角,浑身抖得如筛子般,一副被吓傻了的模样。
施捕头顿时放下了心。
这哪是刻意安排的样子?
早在发现人头的第一时间,施捕头便散开了人手,四处搜寻起来。
一伙差役在屋里搜寻,另一伙则在前后院搜寻。
零零散散地,有人从各处搜来了各种物件,如拼拼图般一一摆在桌上。
那副场景,直接有人忍受不了,哇地一声冲出门大吐特吐。
“不够不够!这完全凑不成一个人的模样!前后院,屋子里、都给我好好查,一定要把尸骨都搜出来!”
施捕头不耐地催促着差役们抓紧时间,继而又挑着眉望着被唤来的老人。
“你便是大河村的村正?”
“确是老朽。”
老人畏畏缩缩地望向那桌上,看到那恐怖的场景,眼神如触电般又收了回来。
“既是村正,想必也看到这些玩意了,这户人家是甚情况?”
老人哭丧着脸,事无巨细地将阮玉情况说了一遍。
施捕头托着胡子拉碴的下巴,困惑的目光转了过去,在那令人恶心的桌上游离起来。
“单身汉?”
“等等!你且跟我来!”
不容老人多说,施捕头拽着老人便径直进了屋。
一把抓起那颗人头的头发,拎到老人面前,干脆利落。
“这个女人,你可认识?”
老人被骇得脸色煞白,连看都不看一眼,闭着眼睛连声嚷道:“不认识不认识!差爷!小的不认识!差爷饶命啊!”
施捕头冷笑道:“你给某家睁眼好好认一下,若是认错了,让某家知道了,定要让你往衙门走一趟!”
老人不得不睁开眼睛,迅速瞥了一眼近在咫尺的雪白面孔,又赶紧闭上了眼睛,不敢去看。
“差爷!这人,老朽确实不认识啊!”
“定然不是我们村的!”
“不是你们村的?”
施捕头微微蹙眉,忽然想到了什么,目光陡然锐利起来。
“这阮玉有甚活计么?”
“阮玉是县里的夜香郎,天天晚上会从县里拉夜香出来。”
……
“大人!有新的发现!”
正在说话时,有差役快步走了进来,面色煞白地禀报着。
施捕头哼了一声,放了那颤颤巍巍的村正,大步走出屋子,由那差役引着,到了后院。
或因许久没有打理,此地杂草丛生。
然而在那角落,却被差役们挖开了个坑。
好些尸骨正聚在坑底,横七竖八地摆放着。
粗略数来,起码有两三具骸骨之多!
“方才我们搜查过来,发现此处有翻新的痕迹,便将此挖开,结果挖出了这些东西。”
差役守在一旁,小声解释着。
“可能看出有多少时日了?”
“看这土质沉实,应是有一旬了……”
“一旬……”
施捕头面沉如水。
“告诉弟兄们,四处搜寻阮玉!”
“一经发现,立即押回衙门!”
……
和尚变幻成了个模样普通的小沙弥,大庭广众地坐在铺子门口,瞧着街头拿画像四处询问的差役们,继而望向一旁躺在椅子上的张易。
“阿弥陀佛,这些便是小檀越做的?”
“自然。”
张易老神在在,俨然没有上午躲在墙角瑟瑟发抖的模样。
和尚眨巴眨巴眼睛。“为何要如此做?”
张易微微睁开一只眼,斜睨着和尚,那眼神好似看傻子般。
“你不会以为我真的要去找阮玉单挑吧?”
“不会吧不会吧?不会真有人会这么想吧?”
“拜托!那阮玉可是吃人的!”
“肯定是让衙门先查着,万一衙门寻到了阮玉,直接就将他就地正法了,自然是皆大欢喜。”
“若是衙门都束手无策,我这身把子气力又有甚用?”
和尚摇了摇头,神色古怪道:“那终究是魔,寻常人可除不掉此物。”
张易嗤笑道:“你这话说得,好像我能解决掉似的!”
“要我说,这种东西交给衙门,也让衙门好好认认这种东西,免得日后被这种东西遮了眼!”
“阿弥陀佛。”
和尚双掌合一,低呼佛号,道:“小檀越的意思,贫僧大抵是明白了,不过……魔,可不是靠人多就能除掉的,衙门也无甚用处。”
“小檀越有宿慧护身,自是有修为的,虽然眼下浅薄得很,可也足以拔除此魔!”
“小檀越若要降魔,还请速速出手,否则迟则生误!”
“行了行了。”
张易摊了摊手,无奈道:“你也看见了,昨晚打草惊蛇,那阮玉早就跑了,眼下不知在何处藏着,就算我想降魔,也要待衙门寻出此人。”
此番话说得和尚哑口无言。
“对了!”
张易侧过脸,望着隔壁人满为患的米粮铺子,又低声问道:“你一直说那尸僧快死了,怎到现在还无甚动静?”
“许是快了。”
和尚也是瞥过眼去,一脸平静地望着那站在米桶前忙碌不停的田掌柜,那米桶上贴着四个大字。
“大罗福米!”
“别人家生意好,我并不嫉妒,不过卖这种东西……”
张易眯着眼睛,看见那福米桶里挤在一起轻慢蠕动的无数蛆虫,旋即又嫌恶地转过头去。
“属实有些恶心。”
忽地,他想起了一茬,问道:“这玩意吃得无事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