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道,前辈当时并没有对皇后娘娘做什么轻薄之事?”
秋霜看着徽阳子,满脸的不信。
“当然没有,你对丹青之道虽然看了些书,看来还是了解不深。”
徽阳子怒道:“若非心无旁骛,眼中只有绘画之事,又怎能有我当时举世无双的画技?”
“什么国色天香,我只当她是红粉骷髅,怎么比得上我的画笔来得有意思?”
秋霜眼眸微微一凝,虽然作为女人听着有些不舒服,但直觉告诉她,眼前的老人没有说谎。
“那么,当年在大周皇宫之中,究竟发生了什么呢?”
徽阳子又叹了一口气,陷入了回忆之中。
“当年,我与其他三位被征召的大画师一起,进入了宫廷内院......”
城门口,青石街。
凌皓的故事已经说到中途。
“那徽阳子进入内院,见到了母仪天下的皇后娘娘,可他却不好好作画。”
“其他三位画家或瞑目构思,或落笔如飞,他可倒好,一双眼睛只绕着皇后娘娘转。”
“嘶——”
阮茹贞倒吸了一口凉气,害怕地望了一眼城主府的方向:“这徽阳子,色胆包天啊。”
“谁说不是呢,皇后娘娘还以为是他要先观察好了再动笔,就这么忍了下来,被他看了足足有半个时辰。”
“可等到其他三位大画师都完稿了,他的画纸还是动都没动。”
“那一双贼忒兮兮的眼睛,只盯着皇后娘娘猛瞧。”
苏钰道:“那他可要倒霉了。”
“可不是嘛。”凌皓把手一挥,“皇后娘娘当时倒是没说什么,但消息很快传到大周天子耳朵里,龙颜震怒,当场就要将这色胆包天的狂徒就地正法。”
“色字头上一把刀呀。”阮茹贞幽幽地说道,“那后来呢,皇家高手围追堵截,他应该逃不掉吧。”
凌皓道:“不错,那时的他不过元婴期,根本不是追捕者的对手。”
“但他不是一个人在作战。”
“他还有同伙?”
凌皓纠正道:“是还有仰慕者。作为当时天下最好的画家,许多高手名宿都与他相交莫逆,对他的画推崇备至,引为知己。”
“皇城的追捕令刚刚发出,他的仰慕者就给他发了消息,更有许多避世的老怪物特地出山,掩护他逃走。”
“最终,一支追捕他的队伍追上了他,和闻讯赶来支援他的人展开了激战。”
“那一战打得天昏地暗,不知有多少高手名宿化为朽骨,又有多少禁卫高手马革裹尸。”
阮茹贞听得入神,突然觉得有些不对,问道:“那,为何他现在来找我们两家的麻烦?”
“冤有头债有主,该去找龙椅上的那一位才是啊。”
凌皓对她用的“我们两家”很是满意,笑道:“那是因为,之后我们两家和庭阳画派,一起做了件不那么光彩的事情。”
“什么......不光彩的事情?”
“庭阳画派当时的掌门兰庭真人,害怕因为推荐他入宫之事受到牵连,连夜扣下了他的家眷,并联络我们两家家主暗中赶来埋伏。”
“等到那徽阳子来找家眷的时候,表面上满口答应,暗地里引他到埋伏的地点,预先设好的阵法爆发,庭阳画派精锐尽出,我们两家的家主在后方掩护。”
“嘿,真是好大的阵仗。”
他的声音越说越低,不过苏钰和阮茹贞都听得十分仔细。
“可最终,还是被他逃走了吧?”
苏钰问道,毕竟,现在的徽阳子还在城主府耀武扬威着呢。
“不错,他靠着一位故友给的保命之物,险之又险地逃出了生天。但家眷最终被交到了皇室手中,下场......我不说你们也明白的。”
阮茹贞点了点头,大概明白徽阳子为何对他们两家这么恨之入骨了。
以至于当年围攻他的家主都早已逝去,还要来到江南,寻这百年之仇。
“只是,这样的一位绘画高手,为什么偏偏有这么大的色心呢......”
她幽幽地想着,怎么也想不明白。
“那么,您盯着皇后娘娘,是因为什么呢?”
城主府内,秋霜也有同样的疑问。
“皇后娘娘?呵,你们都以为我见到的是皇后娘娘,但你们可知我见到的是什么?”
“不是皇后娘娘?”
徽阳子缓缓道:“我见到了,一只浑身雪白的妖狐盘踞在凤椅之上,凤目尖耳,尾巴隐藏在重重的光幕之后,也不知有几条,锐利的爪子正把玩着一个碧色的玉玺。”
“而玉玺上的气运被一点点地摄入妖狐口中,它是在吞噬整个大周的气运!”
玉玺,国之气运所在。
司徒空皱眉道:“大周玉玺?那历来是天子亲掌,你是看错了吧?”
徽阳子怒道:“那分明就是大周的传国玉玺,丝丝缕缕黏连着国运,我怎么会看错?”
秋霜秀眉一扬,感到有些意外:“照前辈这么说,这皇后娘娘,倒是个祸乱朝纲,吞噬气运的红颜祸水?”
“正是如此。”徽阳子叹息道,“老夫当时的观察被她察觉到了,那狐狸抬起头来,扫了我一眼。”
“只一眼,老夫的元婴就如遭电击,再也动弹不得,只能站在原地,战栗不已。”
秋霜道:“没有什么色胆包天?只有一个被吓坏了的小画家?”
“当然,什么色胆包天,都是那祸国妖狐的胡编乱造!”
徽阳子提起这个就来气:“老夫一生只娶了一个妻子,别的女人就算跪在地上求我,我也懒得看上一眼。”
司徒空与秋霜互相看了看,都从对方眼睛中看到了惊讶。
如果这徽阳子所说为真,那便牵扯到了皇室最危险的一桩隐秘。
哪怕是三秋观观主这样的身份,若是陷入这种纠纷之中,也很容易尸骨无存。
秋霜想了想,开口道:“恕我直言,大周皇室高手如云,前辈哪怕晋级了化神,这仇恐怕也报不了。”
“我又如何不知。”徽阳子叹道,“但我自己受的也就罢了,妻儿之仇,不可不报。”
“所以你就找上了阮、凌二家?”
“不错。”徽阳子道,“庭阳画派虽然已经消失在了历史长河之中,但阮、凌二家反而在江南开枝散叶,兴盛发展了起来。”
“这种阴险贼子,老夫与他们不共戴天!”
最后四个字,他说得咬牙切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