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围的雾气一直不散,他看不见上面是什么,只能看见自己周围的景象。
阶梯右边是悬崖,左边是树,一排排的树涌动着蛇和虫。苏朗握紧了剑往上走,突然从树林里窜出来一个女孩儿。看着不过十三四岁的年纪,她一身的红衣服,雪白的脸上有一双水灵灵的眼睛。
苏朗用剑指着她,问:“是谁?”
“公子想见祖师,我给公子带路。”她说。
“你是谁?”苏朗问。
“不过萍水之逢,何必问姓名。”那小姑娘说。
“小心。”苏朗看她向悬崖跳去,赶紧一把拉住她。
她笑了笑,说:“这不过是障眼法,你别急。”
那个小姑娘撒了药在苏朗眼睛上,苏朗再定睛一看,眼前是平地了,连身后的森林也变了,变成了一片草地。
就连自己爬的阶梯,也成了一个小山丘。
“我是白棋子。”白棋子笑着说。
“我叫苏朗。”苏朗说。
“我知道,你是蓥娘的弟弟。蓥娘是我师父,师父在忘川阁的时候捡的我,那时候我也才六岁,后来师父走了,我听其他人说,师父现在在宫里做娘娘。”白棋子说。
“嗯。”苏朗不知道接什么话,默默地跟在她后面。
不多时,出现了一个亭子。亭子里坐着四位老人,其中一位身着白衣,头发和胡子都花白。
“那位白胡子老人,是相术大师,金华。他顶喜欢李白,所以经常扮李白的模样。不过后人都没见过李白,谁又知道李白到底是什么模样呢。”白棋子说。
苏朗问:“那紫色衣服的老人呢?”
“那是蛊术大师,傅诡。他原先也是皇族,据说他的父亲还是某个王爷。他一身贵气,也看得出来是皇族中人。不过他与皇族已经脱离关系了。”白棋子解释说。
白棋子又指着另一位在大笑的老人,说:“那是林畅,相术大师。他不算我的师祖,他没教过师父学相术,不过他是我们这儿唯一去过外界的人。听说有座庙都是他修建的,传闻他已经有好几百岁了。不过我不清楚,我也不信。”
另有一个女人,她衣不蔽体,看起来不过十八九岁,但是笑声却是苍老的。
“那是金华,是幻术大师。这里的场景,包括你刚刚看见的雾和石梯,都是她布下的。剩下的那个不说话的就是巫术大师,章逄。”白棋子解释说。
“小伙子来了,金华,赶紧把衣服穿好。”林畅说着起身。
金华大笑:“你们男人不论大小,不都喜欢这样的吗?”
“徒儿有难,赶紧的吧。”章逄说着拿着拐杖。
“得了,你们几位歇歇吧,我去就行了。把你们要交代给徒儿的东西给我就成。”金华说。
“这里就属你本事大,当然得你去,不然还要我们这些个老头子去不成。我们进去拿东西给你,你把徒儿平安带回来。”傅诡说。
金华说:“带回来作甚,带回来让阎君折磨不成?当年我看着都心疼,还是不回来了,让她在外面享享福吧。”
“阎君那是做给别人看的,哪有真的不爱呢?若是真的无情无义,早就杀了蓥娘了……”傅诡说。
“你们闭嘴吧,都一个个老头子了,还情啊爱的,也不嫌害臊。”金华说着,然后催着他们去拿东西。
“桑榆……是阎君吗?”苏朗轻声问。
“什么桑榆?”白棋子问。
金华说:“蓥娘……不知道呢?”
“不知道啊!不是,桑榆是阎君?就是地狱城的那个头头?”苏朗问金华。
金华又变成老太太的模样,说:“原来都还被蒙在鼓里呢?也该知道真相了……”
“给你。”林畅给了一个锦囊,他是相术大师,自然是有什么预言了,苏朗猜测。
傅诡给了一个盒子,“让她吃了,别让阎君的蛊虫折磨她了。”
章逄给了一个小袋子,里面装着香灰,“这香灰,吸入便死。”
“哎,章大爷也忒小气了些,这顶什么用呢?”金华问。
“你别管,女人就是头发长,见识短的。”章逄说。
“那蓥娘就不是女人了?”金华问。
“蓥娘自然不是,蓥娘是我们的徒儿,能和你这种一般女人比吗?”章逄说。
金华叉着腰,正准备理论几句,却被白棋子拦下了,“师祖,师父还在等我们呢。”
“走走走,不和他计较。”金华带着苏朗和白棋子离开。
苏朗问:“桑榆呢?”
“你管得住他?别管了,我们先走。”金华带着两人离开。
桑榆回到宫殿,看着熟悉的一切,拿起了一本书。书封面写着“与君相守,共赴白头”。
临珏知道,阎君是在想卫洛熙了,那位先前的夫人。
但是临珏却不知道,卫洛熙写的那一本已经在有一次动乱中丢失了,这一本是蓥娘所写。
桑榆抬头,想起蓥娘小小的一团,缩在角落发抖。他抓着蓥娘的手,指着以前卫洛熙写的一些字,吼着:“照着这个字迹写!”
蓥娘小小的人儿,提着笔发着抖,一点一点的临摹。
因着那本书本就遗失了,就算学了一些字的字形,也并不全。
蓥娘写了一遍又一遍,桑榆给她背了一遍又一遍,可是她就是写不相像。
桑榆为此没少打她。
蓥娘总是用袖子擦眼泪,说:“我会写字,我的字也很好看,为什么要学别人呢?”
“我不想和你解释,你三天之内再学不像,我就宰了你的手!”桑榆恶狠狠地模样,让蓥娘汗珠一颗一颗的往下砸。
蓥娘后来终于写完了那一篇名为《与君相守,共赴白头》的文章。
蓥娘最喜欢里面那一句“眼里有星光,皆是君模样”。
蓥娘想,写这个的女子,一定爱惨了她的丈夫。她的丈夫是桑榆吗?她不知道。
桑榆看着与卫洛熙有七分相似的蓥娘,总是在喝多了酒的时候将蓥娘拥在怀里。
蓥娘也不明白,为何桑榆有时候疼她入骨,但是有时候却对她恨得牙痒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