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晨两点，小镇街头。

永远都不会散去的灰雾中，段云穿着睡衣，叼着一根太古草烟卷，趿拉着拖鞋，手里拎着两个沉重的大袋子。

袋子是普通的黑色垃圾袋，以至于当没认出来是哪位的小镇居民跟他点头示意时，都没有对段云手里拎的东西表示任何疑惑。

垃圾洞昏黄的街灯下，段云看着装着骨头渣子的袋子，被垃圾洞所吞噬，这些垃圾会顺着管道一直排放到海里，然后被那些以食腐为生的变异鱼虾啃噬的干干净净。

“还好不需要垃圾分类”，一个奇怪的念头在段云的脑海里冒了出来。

光头女的电子眼、壮汉的机械臂，还有两个人身上乱七八糟的机器零件，以及光头女的蓝色弯刀，都被段云留在了地下机修室。

处理完了血渍，只有这些骨头需要处理了，至于他们的亡魂，不得好死者是没有亡魂的。

扔完垃圾，所有的事情似乎可以暂时告一段落。

段云走在小镇的街道上，路边的横椅上很干净，这时候应该正是地下城最热闹的时间段，所以这些人也不会冒着被治安官逮捕的风险来到地表。

其中就包括，割麦佬（杀人如割麦，雇佣兵的代称）、外卖员（杀手，按单宰客，超时赔付）、修炼者、垃圾客（混混），这些后灰雾纪元愈发活跃的职业从业者。

小镇是希望市下属的人类聚居区之一，不管怎说，治安官和光明教会教堂里的神父，都还是能威慑住这些见不得光的人的。

段云抽着烟，胡思乱想着，不经意间抬头，遥远的天穹上，一抹清亮的月光透过了灰雾，显出了隐隐的痕迹。

“科幻天庭，就在月亮旁边吧。”

【是的，处于近月轨道附近】

“我见到的齐天大圣机甲，是真的齐天大圣吗？”

段云对于这个问题很好奇，在神秘复苏的时代，过去的神魔是否会觉醒呢？

【在人们的信仰中，齐天大圣的“灵”已经复苏了，在机甲之下，是灰雾纪元以来最为强大的妖兽——灵明石猴】

“天庭为什么要建的这么高？”

【远离灰雾】

“为什么？”

AI白若雪这位冰山美人没有回答，段云也不在意，刚才一路上他问的一些问题并没有得到答案，天庭和他自身，依旧笼罩在重重迷雾里。

【段云道友，有些事情现在是不能说的，所思所想，都会在灰雾数据空间泄露出信息素】

“我不知道你在害怕或者说顾虑些什么，但是既然你不告诉我，我也不会强迫。”

“可是。”

段云话锋一转，意念里继续说道：“你说传送门能量不足是什么意思？

你也没提前告诉我，传送门只能传送一次啊。”

【当时情况过于紧急，您的亲属遭遇了生命威胁，我的算法判定您必须返回】

“行吧，那你让我找的那玩意，就是郑君君说的那个，什么来着？

哦对，军用核反应堆，还是我那个时代的产物，对你给传送门充能有用吗？”

【只要是能量就可以使用，现在无法得到灵石，吸收灰雾或是化石燃料太慢了】

灵石是什么玩意，段云没见过实物，但是听说过，是灵气的结晶化产物，灰雾纪元后天然产生的，无法通过人工合成。

灵石可以作为硬流通货币，也可以给修炼者的丹田鼎吸收，里面的高纯度灵气可以让修炼者迅速满足晋升下一个灵法境界所需的灵气储量。

“我现在进岛上的中央山脉，就是送死。”

根据邻居和前来维修更换义体的矿工们的闲言碎语，岛上的中央山脉里有什么，段云大概清楚。

数目数不胜数的妖兽，从一级到六级不等，人类对他们无可奈何。

除此以外，山脉里还有数不清的，吃人不吐骨头的植物。

在灰雾纪元中，虽然植物很少像动物一样能够修炼到开启智慧的程度，但依旧进化/变异出了很多诡异的物种。

【段云道友，您需要强化】

【修炼的灵法和战斗的功法，您都不用担心，都是天庭正版的顶级货，到您成为九级入圣境的修炼者都没问题】

九级入圣境？段云咂摸着这个词，复又问道：“修炼者怎么分等级的？”

【一级引气，二级凝息，三级坐照，四级忘机，五级分神，六级通幽，七级日游，八级超凡，九级入圣】

“......为什么感觉跟我看的修真小说里的修真者一样？

现在所谓的修炼者，不就是往身体里植入人造丹田鼎、人造经脉，然后靠吸收灵气催动义体和武器吗？”

【段云道友，修炼并没有那么简单，在灰雾纪元刚开始的时候，是没有任何人工科技辅助的】

【根源在于，灰雾是灵气，之所以动植物能够吸收灵气成为修炼者，就在于万物有“灵”，而机器人没有，义体也没有】

【无论是人造丹田鼎，还是人造经脉，亦或是义体改造，都只是修炼上的一种方式，一种科学的方式】

“科学？”

段云不可置否，把机器制造的东西往身体里塞，最终变得人不人鬼不鬼，这算什么科学？

如果人脑都变成机器了，所谓的“灵”又从何而来。

【不是所有人的十二条经脉和丹田鼎都是齐全的，为了给缺乏某些经脉的人一个修炼的机会】

【天帝，祂，仿照人体经脉，制造出了人造经脉】

段云一愣，祂？这么伟大？

背后的原因真是让人暖心，为了给没有修炼机会的人制造机会，造出了人造经脉。

所以这跟为了减少战争带给士兵的痛苦，制造出了加特林机关枪的军医，有什么区别？

“你口中的天帝是？”

【不属于这个时代的智者，灰雾之上的全知主宰，执掌命运的众仙之帝

——福生量子天尊】

“啪嗒~”

段云手上未燃尽的太古草烟卷掉在穿着拖鞋的脚上，痛得他呲牙踢开。

“你家天帝，是不是以前最爱看网络小说？”

AI白若雪愣了愣，显然不知道天帝的这项私人爱好。

“所以。”段云擦了擦脚上的烟灰问道：“福生量子天尊又是个什么意思？”

【天帝掌握了量子力学之道，以此证道成为九级入圣境之上的存在】

这可真科学。

段云今天的问题，基本问完了，他犹豫了一下，还是没有捡起那根烟屁股接着抽。

“所以白道友你的意思是，让我买个丹田鼎和经脉，塞进体内喽。

然后你来给我修炼的灵法，和战斗的功法。”

【不是，您是天人之躯——先天琉璃无垢体，不需要人造的丹田鼎和经脉】

段云的拖鞋踩在烟头上，使劲拧了拧。

“你见过哪个先天琉璃无垢体，能得白血病然后被塞进冬眠舱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