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无缺从宁安北书房走了出来,随即回了绛云斋。
他原本想从他二叔口中多了解关于韩先树的事情,可在他说出‘动刀子’那三个字之后,宁安北就跟变了个人似的,死活不肯在多说什么。
宁无缺心里也清楚,估计是被自己的话给噎住了。
其实,他说‘动刀子’本意就是做手术,也就是进行大变革。但在宁安北认知中,‘动刀子’就是谋反,这无疑打破他读书做人的底线。
但有一点他是确定的,二叔宁安北压根不是什么清流,就凭他对官场之道的洞悉,绝逼是韩先树之流,但是不是青阳党成员暂时还无法确定。
因为,从他二叔说话的神情来判读,似乎对韩先树的为官之道并不完全认可。
果然,爷爷和二叔都不是什么善茬,说的不好听点,都是披着羊皮的狼。
至于父亲宁安南,估计比狼还要狡诈、凶狠。
难怪赵云澜要针对宁家,站在他的角度,这样做理所当然。
绛云斋。
宁若一与凌烟二人正坐在亭子里嗑瓜子闲聊,莺莺燕燕,有说有笑。
宁无缺远远就听见凌烟的笑声。
还真别说,听起来真是悦耳动听。
不过,宁无缺并没有直接过去,而是把薛红渔叫进了自己的书房。
宁无缺拖了靴子,斜躺在木榻上。
薛红渔嫣然笑道:“少爷,这大白天你把我叫进书房,不会想对我做什么吧?”
宁无缺起先还真没这么想,可被她一提醒顿时有了主意,暗道你红渔故意瞒了我这么久,还亏我把你当自己人。
“红渔,你有没有什么想要对我说的?”宁无缺故意问道。
薛红渔妙目一转,笑盈盈道:“少爷,你想听什么?”她轻而易举把皮球踢了过去。
宁无缺心道:“好你个红渔,是不见兔子不撒鹰了。”
“红渔,你坐过来!”宁无缺拍了拍木榻,眼神充满一丝暧昧。
薛红渔暗自一惊,但面带笑意走了过去,娇躯微侧,坐于榻沿。
“红渔,跟我说说你的故事?”
薛红渔嫣然一笑,轻轻将他的小腿放在自己大腿上,然后双手轻柔,力道恰到好处。
“少爷,是想听月上柳梢头,亦或人约黄昏后?”
宁无缺拨开手中蜜桔,掰出一小块,笑着道:“张嘴!”
薛红渔檀口轻启,蜜桔不偏不倚飞落到她的口中,轻轻一咬,汁多香甜,甜蜜感觉顿时笼上心头。
“少爷,你的腿再乱动的话,我就不理你了!”薛红渔娇滴滴道。
宁无缺差点没把嘴里蜜橘喷出来,暗道欲加之罪,何患无辞,这不是赤裸裸引诱我犯罪嘛!
突然,薛红渔扑过去,将他压在身下,低头凝视他的脸,正色道:“少爷,从今天晚上起,红渔的命都是您的,你想知道什么,红渔知无不尽。但在此之前,红渔遵守约定,不能对您透露半个字。还请少爷体谅!”
宁无缺被这阵势给吓住了,一个活色生香的太美人突然把他当马骑。
虽然是他想象中的画面,奈何有贼心没贼胆,四肢不敢动弹。
“红渔,你这样压着我,我很难受!”宁无缺目光从她酥胸前不舍移开,扭过头红着脸低声道。
“少爷,哪里难受?我来帮你!”薛红渔炙热的目光充满了柔情蜜意,脸上魅意荡漾。
“不用了红渔,我自己可以解决。”宁无缺硬着头皮道。
薛红渔会心一笑,身体微微扭动,柔声道:“少爷,真的不要红渔帮忙?”
你个小妖精啊!
宁无缺赶忙运转鲲鹏潮汐决,尽快平复腹部下方的躁动,倘若这点定力没有,以后还不被这小妖精吃的骨头渣渣都不剩。
薛红渔心中一凛,她清晰察觉到下方所触碰部位的变化,满脸疑惑道:“少爷?”
宁无缺心中松了一口气,一本正经道:“圣人有云,君子有所为,有所不为。红渔,下去吧。”
薛红渔“噢”了一声,缓缓爬了下来,脸上露出一丝失落神色。难道自己还不够漂亮,亦或是魅惑不够,竟然都未让少爷动情欲?
“少爷。”正好凌烟如风一般冲了进来,倘若再快一步,就可以看到女骑男的绮丽画面。
宁无缺又松了一口气,暗道真是好险,就差一步就跳进黄河洗不清了。
“什么事?”
“二姑娘说有事先回去了,等明儿再过来找你。”凌烟笑吟吟道。
宁无缺松了一口气,心里彻底放松下来,索性躺了下来,却听见肚子“咕咕”叫起来,道:“凌烟,饿了!”
凌烟莞尔笑道:“少爷,等我一下,我去准备中饭!”
说完,又是一阵烟溜走了。
薛红渔看着她离去的声音,眼中闪过一丝羡慕,然后转身正色道:“少爷,红渔出去一趟,晚上回来。”
宁无缺一骨碌爬坐起来,追问道:“去哪?”
薛红渔眸含春水,清波流盼:“晚上回来再告诉你。”说完,便转身离开书房。
宁无缺望着她离去背影怔怔出神。
此刻,他终于明白薛红渔为何要对他说“挡剑”,因为她只为他而活。她真正身份应该是父亲宁安南放在他身边的死士。
那凌烟呢?她也是死士吗?
在原主记忆中,凌烟差不多是在他六岁时过来做的贴身侍女和书童,一直陪伴在他身边,可谓是青梅竹马,两小无猜。
所以,凌烟是死士的概率极小。
想到这,宁无缺算是心安了些。
旋即,他便盘坐起来,调节气息,微闭双眼,开始运转鲲鹏潮汐决。
丹田处有白色雾气萦绕,隐约可以看到一汪平静湖水,那是他的丹田气海。
气海表面平静,但底下暗流涌动,宁家周围稀薄的灵气系数被吸入其中转化为白色雾气。
距离郢都一百多里的山野处,有一个叫梅饶的小村庄。
远处,有一青衣牧童骑在牛背中,悠闲地从晚霞中走来,头上朝天髻的红绳在霞光中闪耀,像跳跃的火焰,与天边晚霞交相呼应。
牧童口边竹笛,不时传来清脆、滑润、悠扬的笛声,象鸟儿婉转啼唱,似乎向路人倾诉劳动后的欢乐。
薛红渔立于山坡上,一袭红衣,青丝束起,手持长剑,英姿飒爽。
不多时,青衣牧童骑着黄牛来到山坡上。只见她眉清目秀,脸蛋红扑,稚气未脱,但散发的气场足以让人心生畏惧。
薛红渔抱拳躬身道:“弟子拜见师尊!”
“这些年你在无缺身边悉心照顾,辛苦你了。”牧童开口说话,却是一个女子的声音。
“这是弟子应该做的。”
牧童翻身,从黄牛背上下来,缓缓走到她面前,皱眉问道:“才真境六品?”
薛红渔脸色瞬间苍白,急忙单膝下跪,道:“弟子愚钝,请师尊责罚!”
牧童背负双手,目光落在即将消失的晚霞上。
“侯爷过几日便会回到郢都,应该赶不上为二爷送行。这次青阳之行,且由你照顾他们的起居饮食。”
薛红渔喜出望外道:“弟子谨遵师命!”
“还有,若是无缺问你起来,你须知无不言,言无不尽。明白吗?”
“弟子明白。对了师尊,这次您还随我去宁府?”
牧童沉默片刻道:“无缺已经长大成人。倘若师妹泉下有知,定会感到高兴。”
薛红渔“嗯”了一声,心想若是师叔再世,看见少爷定会替他开心不已。
“你且回去。青阳那边的事暂由你全权处理,不要让为师失望!”
“是,师尊。”
等她在抬起头时,牧童已骑着黄牛走远,渐渐消失在梅饶的炊烟之中。
“少爷,等我回来,我定会把我知道的一切都告诉你!”薛红渔这般想着,脸上浮起甜蜜笑容。
宁无缺幽幽醒来,身体越发感觉到轻盈,浑身充满了力量,但这力量又是如此含蓄蕴藉。
此时,凌烟斜斜靠在锦织的软塌上,一头乌发如云铺散,长长的睫毛微微颤动着,熟睡时似乎也抹不掉眉眼间拢着的云雾般的忧愁。
她在忧愁什么?宁无缺皱眉沉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