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027 阴阳祭(1 / 1)阿辰抬头看首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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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哀牢不是绝对的,“羊”群在挣扎、在腐蚀,随着它的每一次蠕动,那牢笼上的灵魂都在不断崩溃、瓦解,突围只是时间问题。

可古戎最缺的也是时间。

他之所以会选择西山小径,原因就是因为此处不允许大部队驻扎,天牧关的人口有限,即便全部变成“羊”,区区四百多人,也无法将正面的鲜卑部队撕开一道口子。

“羊”是无敌的怪物,可它们是会知道累的、是要吃饭的,如果鲜卑人一旦察觉到了这点,光凭人海战术,就可以将他们拖死在战场上。

黑泥之中,古戎长叹了一声,这是他的宿命:

“唉!”

随后他的半具身体,缓慢上浮,直到离开“羊”群的庇护。

为了这一刻,他已经准备两年了,所以此时此刻,无需任何心理建设、无需任何事前准备。

他离开了“羊”群,出现在黑泥上方,让这黑泥形成阶梯,跟随着这梯台,他缓步向上。一边走,他口中一边低语喃喃。

无论是鲜卑、还是陈启,他们都无法听清这话。

听不清,但他们能看见。

随着古戎的低语,天上似乎更加明亮了,这不是日出,而是纯粹的光;而在这西山小径,在这两条山谷的夹缝中,却更加晦暗了,光线都透不进来。

渐渐的,上面亮得看不清天幕,下面黑得看不清路径。

此间一切,都藏于这阴阳二色之中。

古戎一直向上走,直到走到了“羊”群的顶点,“羊”群将他托举,直到了这光与暗的界限之处。

“阴阳!”

这次他口中所说的,陈启听清了。

这不是率性而为,而是一场已经准备良久的祭祀。

阴阳家,这个学派起于春秋时齐国人邹衍,以“深观阴阳消息,而作迂怪之变”盛极一时,其起源于群经之首《周易》,著天地、阴阳、四时、五行等四类。

此番光景,正符合阴阳学派之中,所说的天地。

陈启这头的考虑才结束,场中另外的变故就开始了。

古戎站在光暗之间的分割线上。

他的上半身皆在光明之中,肿胀的肌肉极限扩张,甚至将皮肤撕扯开来,血流如注;下肢则浸泡于黑暗,机体不断瘦削,惨白的骨头、狰狞的血管,仿佛风吹一下就可以将这些东西撕破。

可古戎,他似乎没有感觉到任何痛苦,脸上只有平静与安详。

与这个变化同时发生的,还有他的气息。

古戎,本是在五阶。

阴阳家的分级陈启不清楚,可武道境界却显露于外。

武道五阶、五阶上境,突破。

武道四阶、四阶上境,突破。

武道三阶。

近在咫尺的变化,陈启通过“羊”群能看得清清楚楚。

阴阳之下,万物交感。

天地之间,只有此刻,也唯有此刻。

……

鲜卑人的反应比预料中还要快,那些血色的锁链,在古戎登上阶梯时,就已经蠢蠢欲动了,不过,它们束缚了“羊”群,“羊”群同样也限制了它们。

黑泥包裹在这些锁链之上,让对方的移动无比迟缓。

古戎的仪式,似乎结束了。

他站在光明之中,脚下全是黑暗,他看向了那头人,满是鲜血和汗水的脸上,强行挤出了一丝笑容:

“面对我,崽种!”

那鲜卑的头人献祭了族人,可自身的实力没有丝毫增强。

古戎一手探向他,指骨成爪状。

下方的黑泥顺势而动,从四面八方汹涌而至,如同爪牙一般,彻底将他包裹。

随后那头人被提到空中。

可是在那人脸上,丝毫没有痛苦的神情。

他在笑,笑得无比大声。

“这样又如何?杀了我又如何?你逃不掉的,所有人都逃不掉的,他们都得……”

这家伙的话还没说完。

古戎的手掌猛然发力,那人直接被“羊”的黑泥碾碎,变成了残肢和血沫,飘散在空气中。

“崽种!”

古戎并不想听这些话,他的时间极为有限,阴阳学派讲究天时地利,此刻,晨光稍纵即逝,而他的生命并不能维持该状态的长久存在。

“嘭!”

“羊”群凝实了身躯,撞在这牢笼之上。

“嘭!”

一次、两次。

黑泥与怨魂,一个无形、一个无实,可二者之间的碰撞,却如同这山峦的嘶鸣。

“崽种!”

古戎怒吼道。

随着刚才那个头人的消亡,这些鲜血凝成的锁链并没有消散,甚至没有任何崩解的意思,它们依然在束缚“羊”群。

“嘭!”

“崽种!”

古戎看向了黑泥的手掌。

那头人是死了,可他的身躯化成了血沫和残肢,可这些东西居然交织在一起,束缚在黑泥之上,他同样变成了锁链。

由冤魂构成的锁链。

“崽种!”

鲜卑人,为了达成目的,可以牺牲别人,也可以牺牲自己……

头狼也可以死,只要狼群长存在这风雪之中。

“嘭!”

“嘭!”

撞击越来越急促。

留给古戎的时间不多了,辰时已过,朝阳正在消散,天地之间的阴阳二气正在失去平衡,如果此时不再挣脱,他们将失去所有的机会。

“崽种!”

“嘭!”

谩骂和撞击声响彻这山谷之间。

古戎越来越疲惫,强行透支境界的痛苦在身躯上展现,阴气开始腐蚀骨头、阳气不断的炙烤皮肤,这种感觉如同千百把刀子不断切割血肉。

“嘭!”

“咔!”

一声脆响,猛然贯彻在这天地之间。

锁链碎掉了一截,那猩红的锁链上面,嚎哭的灵魂直接被巨力撕扯成了两半。

“崽种!”

古戎笑了,他看见了光。

逃出去的光,所有人的光,天牧关的光。

只要再用力一点、再用力一点。

“嘭!”

越来越多的锁链破碎。

天牧关,自从古元良死后,苦苦坚持了两年,现在他们如同远方,初生在地平线上的昊日一般。

天终于亮了。

当一节锁链开始崩碎,整个血牢变得难以维继。

它们变得越来越弱,从开始的禁锢,变成了无力的拉扯,最后成为了破碎在地的祈求。

可“羊”群不会理会它们。

黑潮冲破了牢笼,开始了狂奔,速度越来越快,越来越快,向着那日出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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