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夜,子润应约而来。
这名白发苍苍的老人,让他对秦夏文明,产生了浓厚的兴趣。
究竟是在怎样的传承下,才能让人的力量堪比枪炮。
才能让肉体凡胎达到飞花摘叶皆可伤人,草木竹石均可为剑的境界。
这世间还有多少地秘密未解,子润需要这位老人为他解惑。
也想听一听关于白冰所在地那个江湖的故事。
接受过新时代,新思想熏陶的子润,他崇尚科学,不信鬼神。
但白冰那一手飞花摘叶的功夫,却是颠覆了子润的认知。
席地而坐,左手陈酿,右手土鸡,老人娓娓向他说道着千万年的秘密。
......
在漫谈中,子润所能认知的世界也在慢慢地发生着变化。
科技决定了凡人能达到的上限,或是上九天揽月,或是下五洋抓鳖。
道统传承则是文明延续的关键,一个国度的底牌,震慑宵小的利器。
就比如樱花国忍界。
忍界的存在便是樱花国的底牌。
忍者有着悠久的历史传承,掌握着三千道杀生秘法,更是有着代代相承的血脉力量。
忍界开创于三千年前,实为秦朝密宗一脉。
诸子百家起始于夏,至始皇帝横扫六合,一统天下,百家齐出,到达鼎盛。
江湖这个名利场便成了百家争鸣之地。
墨家也在这江湖中崭露头角,墨学庞杂多变,墨家又分明宗与密宗两派。
秦末,密宗与明宗内卷严重,密宗势弱,屡遭排挤。
一日密宗少主,从天机阁中盗出墨经阴卷,至此密宗与明宗分道扬镳。占据江湖半壁江山的墨家也因此遭受重创,逐渐退出了历史舞台。
密宗少主,叛出墨家后,流亡海外,而后在三岛之地,建立了流亡势力,号称忍界。
忍界便是如此诞生的,在漫长的历史中凭着半卷墨经内的传承,忍界慢慢的壮大了起来,同时也成为了樱花国的底蕴所在。
他们同样研习阴阳,五行学说,八门遁甲,奇术秘法。
仅仅得到半卷墨经的忍界,能将忍者一道发展到今日的盛状。
可见百家时期,各家底蕴之深厚,随便从指缝中露出半卷秘典,便足以在海外开宗立界,传承不熄。
修行是一个庞大且缜密的体系,不是靠偷盗几本经意秘籍,学习几本高深秘法就能够算得上修行的。
真正的修士那是需要一个完整的道法传承,从而道传修为,法炼技艺。
如今只有半卷墨经传承,忍者终生都无法踏入那最后一步,成为一名真正的修士。
忍界之中,一名炼气九重的忍者,已然是站在了最巅峰的存在,被冠以影的称呼。
一名根基不稳的敌人,表面看起来或许很强,实则只是内强中干。
对于地大物博的秦夏大地来说,那也算不上威胁。
这便是为什么樱花国要倾尽国力发动这场入侵,他们为了补全自身底蕴,变得不择手段。
秦夏大地为何变成如今这般满目疮痍,除了来自外界的威胁,更是因为万年来修士,掌权者不断的内卷,导致战祸连年。
灵脉崩塌,灵气枯竭,这个国度的气运也在战火中损耗殆尽。
白冰于沉睡之际,便数度感受到了灵气喷涌,这种逸散是不可逆,也不可再生。
盛极而衰,这个江湖,也从最初的炼神返虚,跌落至炼气化神的地步。
到了如今,练精化气都变成了稀罕的修行之法。
流落世间,不过还有屈指可数的几家传承存世。
在无法重现曾经百家争鸣,万法争道的盛世。
百家经义,万法秘典,在灵气枯竭的世界中,便犹如一张废纸,生涩难明,不知所云。
子润抿了抿杯中陈酿,这才回过味来,可以这么理解,“巅峰时期的秦夏江湖,犹如有着坚船利炮的洋人国度,衰退之后,便是冷兵器与火器交替的时期,到了如今就仅仅只剩下了冷兵器。”
而如今的世界,自第一次科技革命后,科学将在未来占据主导地位,科技世界正在向着命运的轨迹发展着。
子润闪烁着熠熠地目光道,“老先生,以你的功力,可否挡得住子弹。”
白冰举着酒杯,沉思了片刻,他不置可否的说道,“或许可以吧。”
子润再问,“那以老先生如今的武道境界,只论武艺,在江湖中可还有敌手?”
白冰只是淡淡的一笑,没有正面回答子润。
直到很多年后,王子润只知道白冰的武艺很高,至于能有多高,他不清楚,也没人知道。
因为从没有人能让白冰倾尽全力,自然也就没人能看出白冰的极限在那。
自此之后,白冰便留在了王子润的身边。
王子润带领着秦夏名族开启了新的篇章,白冰也给这个隐藏在市井里的江湖立了个规矩。
“精怪不可入世,修士不可扰民。”
八年之后。
王子润带着理想与希望,离开了这片黄土地。
白冰没有再次跟随子润北上。
这八年间,白冰已经新收了九名根骨奇佳的入室弟子,多年苦修,硬是让他造就了八名炼气九重的宗师,一名炼气十重半步筑基的假仙之境。
九人横空出世,一时间在古武界引起了轩然大波。
他们可不是什么青年才俊,而是九名宗师境界的绝世武者。
白冰的九位弟子,战绩之彪炳,战果之辉煌,更是数不胜数。
古武界的泰山北斗,德高望重之辈,尽皆败于这九人之手。
自出世时起,这九大宗师便未尝一败,彻底压服古武界,秦夏新建后,便坐镇南海,戍卫京都。
此后白冰便于此地继续隐姓埋名,不问世事。
每年的建国庆典,王子润都会派人前来请白冰入京观礼。
可白冰就是托辞不去,守着窑洞,这一过,便不知几度春秋。
经年一别,回首,已是古稀。
南海,西山别院,这是王子润平日里办公的地方,又是菊花开时,这一季的菊,比往年开得更早。
雨打梨亭,残蕾遍地。
听着雨,细闻海棠,这一夜,他面向西陲,彻夜无眠。
还是那盏老油灯,光线不亮,却能恰好覆盖这张金丝楠木精制的方桌,摸着楠木那细密的纹理,仿佛昔日的故人一直就在他的身旁。
这雨夜与人一样,有些悲,有些感伤。
每到重阳,子润便会想起那个避世不出的老人。
“你说人只要强大到一定程度,就能无所畏惧,即使迎面的是死亡。”
“今日,我对生死,便也看得淡了。”
故人的那句,“我半截身子已经埋在土里了,还没离开过黄土坡这个地方,这辈子怕是没有机会在看看祖国的大好河山。”言犹在耳。
从兜里掏出一盒骆驼牌香烟,拿起一根,点上。
目光穿过窗檐,穿过雨夜,眺望西陲,他欷歔地问道,“白老先生,你当真这一辈子没离开过那儿吗?
香烟燃尽,王子润咳嗽了几声,又见他拍了拍膝盖,这才回到桌前坐下。
提起笔,在一张白纸上写道:
老朋友啊,一别数十载,近来安否?
数度想要故地重游,心中殷切,余生能与先生再有会晤。
不对!
我这会儿也是老先生了!
但我还是想称你为先生,怎么看,您都比我年长许多。
六五年的时候,我给你写信,我说我要回来看你,当时我是骑着马离开的,现在我要骑着马回来看你。
可是脱不开身,未能如愿。
此后国事缠身,多次准备,均未能成行。
如今闲了下来,再想回去,我已近仗朝之年。
当年晚辈若是听了先生之言,或许还有余力重归故地。
如今腿脚不像年轻时那么灵便了,没办法再去见你了。
你要知道,那里是我生活了八年的地方,我对那里有很多的感情,吃西北的小米,喝黄河那永远一股泥沙味道的水。
闲时能听你说说江湖上的事,到你家串门,还能吃上你做的鸡。
那日子,是种滋味。
如今,很多老人都故去了吧。
小高上次去西边拜望你回来,他跟我说你还是那老样子一点没变,不见老,活蹦乱跳,也精神抖擞。
此时还想在絮叨地和你说些趣事。
提起笔时,又不知道该写点什么。
知你,不愿离开,我更不愿见你为我不远万里。
那你就也给我写信,让他们给我带回来。
如今的我,就想听你再在我耳边絮叨几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