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贰之型·上升炎天!”
黑色的日轮刀染上了火焰般的刀纹,自下而上挥动,闪耀的日冕般劈开了正嘶吼着破坏车厢的恶鬼。
杏寿朗挽刀回身,炸散的血液飞溅在他的袍子上。
另一侧的天花板的表面渐渐鼓起囊肿,裂鼻鬼的头颅浮现,狰狞的牙齿间细长的舌头嘶嘶摆动。
伊之助压低身子,踏着翻倒的桌椅一跃而起,两把边缘带有锯齿的日轮刀向多目鬼斩去。急风骤雨般的劈砍被裂鼻鬼在车厢内交错伸缩的血肉细柱挡下,金铁交击的叮当声如猛烈的雨点。
“伊之助!”
移动的善逸仿佛一道金色的闪电,在加入战局后默契地跟伊之助交换了位置,竟压制住了裂鼻鬼的高速攻击。
“看本大爷的!”
伊之助高喊着,双刀交叉,直直砍向裂鼻鬼的头颅。
在狭小的空间内,善逸的攻击令裂鼻鬼无法自由移动,它伸出长舌,卷住了双刃。
伊之助用尽全身力气,青筋暴起,野猪头套下传出嗷嗷的声音,却怎么也砍不下去。
等待已久的炭治郎轻轻吸了一口气。
心外无物,此斩必中!
他跃起,日轮刀在裂鼻鬼毫不设防的脖子斜斩而过。
噗通,头颅跌落。
裂鼻鬼化作灰烬,消散在空气中。
虽然并未亲眼目睹,但空气的震颤在昂热的脑海中勾勒出了战斗的过程,他们每一次呼吸,每一次格挡,每一次进攻,都像全息影像般清晰明了。
昂热轻轻鼓掌。
出色的团队配合。
长大了啊,炭治郎。
“干劲十足呢,少年们!”
杏寿朗竖起大拇指。
炭治郎揉着脑袋嘿嘿傻笑。在之前几次见习任务中他和队友们已经琢磨出了一套有效的连招,各自发挥所长,应对不同类型的鬼。
伊之助骄傲地插着腰,而善逸再次软倒在了一旁,用哭腔碎碎念:
“好凶险……好凶险……差点就要死掉了……”
昂热仰头饮尽杯中残酒。
迷失之人,在梦境中不断沉沦。
“我已经按照您的吩咐,检票让他们睡着了。”乘务员狼狈地跪倒在地,痛哭流涕。“拜托您,也快点让我进入梦境吧!”
“让我再见一见死去的妻子和女儿!”
“求求您了!”
他的面前竖着一只断手,手上长着嘴巴和眼睛,手指印满了扭曲的“梦”字。
“你做得很好呢。”
话语如此温柔。
但从长在断掌上的嘴里说出来,却显得妖异怪诞。
“入梦。”
乘务员像被击中般直直倒下,脸上带着凄凉而憧憬的笑容。
其他跪倒在地的仆从们望着陷入美梦中的乘务员,不禁流露出艳羡的神色。
“片刻之后,猎鬼人们就将陷入沉睡。”
“杀意或者鬼的气息会使他们惊醒,所以你们绝对不能接触到他们的身体。”
“在他们手腕捆上绳子,进入他们的梦里,毁掉他们的精神之核。”
断掌用甜美的嗓音下达着命令。
“干掉那四个……五个……四个,不对,五个猎鬼人。”它卡壳了一下,仿佛出现了某种逻辑错误。“然后我将赐予你们想要的美梦。”
“去吧,去吧,你们会得到你们想要的一切的。”
仆从们领命出发,为了美梦去执行他们已经重复过多次的工作。
现实世界。
炭治郎靠着炼狱杏寿朗的肩膀,善逸枕着伊之助的大腿,礼帽盖在老人的脸上。
他们都已沉沉睡去。
酒杯仍旧半满,鲜血般殷红的酒浆随着列车的晃动泛起波纹。
在血鬼术发动的瞬间,众人都被拖入了梦境,而引子就是那些在制作过程中沾染了下弦之壹-魇梦鲜血的车票。车票被打孔正是触发血鬼术的仪式。
魇梦背着手站在疾行的火车头上,两旁的树林向后高速移动,衣摆在风中猎猎作响。它的外形是个清秀白皙的少年,脸上贴着金箔,表情惬意。
啪嗒一声。
空洞的右侧袖臂再次被填满,出现的正是刚才役使仆从的那只断掌。
“能在自己的甜蜜梦境中死去,是件多么幸福的事情啊。”
“无论再强大的猎鬼人也不会有例外。”
“即便是那些龙种,精神也未必比普通人类要强大多少。甚至要更加脆弱。”
魇梦如同诗人般陶醉地自言自语着。
“龙种,龙种,我真得感谢那些家伙啊。要不是因为他们,大人也不会收回了所有下弦的位格。唯独留下我,让我能够继续创造美梦。”
“啊,大人的偏爱真是令人受宠若惊。”
魇梦作捧心状。
“美梦之列车,无限号。让我带你们驶向极乐吧。”
仆从们按部就班地进入了诸人所在的车厢。
短发少女用绳子将自己的手腕与昂热的手腕链接在了一起。
就在动手时,少女犹豫了一下。
为了追求美梦,她竟然要杀死这样的老人吗?
他的年龄可能和自己的爷爷一样大了。
“美治子,抓紧时间!”
同伴呵斥道,然后率先进入了杏寿朗的梦境。
美治子心一横,闭上了眼睛。
再睁开眼时,她发现自己已身处一场盛大的聚会。
乐队在草坪上演奏着爵士乐,男人和女人们喝着香槟,随着音乐摇晃着身体。露天的桌子上摆满了精美的甜点和美酒任人取用,牧羊犬蹭着孩子的手心,逗得他咯咯直乐。
“昂热,来一个!”
有人高声叫道。
人群中走出了一个稚气未褪的青年,他的眼神中有着与外表不符的沧桑,无可奈何地笑着接过了小提琴。
美治子本应该立刻动身,去寻找老人的精神之核,但不知怎么的,却怔怔地呆在原地。
青年仿佛有着不可思议的魔力,在拉动琴弦的瞬间便成了人群的焦点。
欢快的旋律自他手中响起,高昂热情的音符仿佛解放的号角,要冲破生活中的一切禁锁与围栏,把解放与自由带给所有人。
一曲终了,青年抚胸鞠躬。
掌声此起彼伏。
美治子的视线与青年在空中交会,她莫名地感到,青年好像想对她说些什么,于是有些莽撞地穿越人群走了过去。
“真棒的聚会,不是吗?”
青年的语气中有掩饰不住的追忆与自豪。
美治子紧张地攒紧了拳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可惜啊,再棒的聚会终有结束的那一刻。”
青年叹了口气。
“你……知道这是梦?”美治子忍不住问道。
“啊,什么是梦,什么又是现实呢?”
青年露出神秘的微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