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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九章旦复旦兮

八十一这些人买枯木树根做什么

八十二那我就做主了

八十三感谢上苍

八十四今又七夕

八十五就和你一样

八十一这些人买枯木树根做什么

打柴为主,兼采药草,散之堂用不了的药草和山里最好的柴火,不时还去趟佛山。慧能婚后一家的小日子,不仅过得安安稳稳,多多少少还有些节余。

转眼一年就过去了,一天专去佛山的时候,李筱芸悄悄把慧能叫到一边给了些银俩和几块绸缎布头,吩咐在城里如样给玉馨买些做衣裙的料子。

柴火及药草出手在去专门店铺经过花木市场时,边走边瞧的慧能见路旁好些人围着几堆枯木树根在挑挑选选,近了便好奇向一亦在观看的相问:

“请教大哥,这些人选枯木树根做什么?”

“做根雕。”

“做根雕?”

“就是把本像什么的树根做成更像什么,有的可值钱了!”见慧能一点儿也不懂,那人更是热心了……

原来是这样。平日上山下山,偶见枯木树根呈飞禽走兽模样,也就多看几眼罢了,想不到城里还有人专门买卖这个。若有了这门手艺,今后上山不仅多了发现的快乐,归家增添了一起把玩的意趣,之后还可拿来换取银俩,这倒是个特别有意思的活计,于是慧能也顺手拿起一件问开了价钱……

“怎么这么贵?”

卖家开价之后,慧能望着手里的树根有点儿吃惊。

“贵什么,你把它做出来卖给专门的店铺或有钱人,不更十倍八倍的翻吗?”

“那、那你怎么不做出来再卖?”

真不懂的慧能,这话就直得有点儿噎人了。

“嘿嘿,你……嘿嘿,我……嘿嘿……”

卖家听了,不但没有生气,反不知为何一下变得有些吱吱唔唔了。

“他要是做出来卖,我们这些人便没饭吃了,你说是不是,老板?”

一正反复琢磨手中根材的长者笑笑插言。

“你老打趣了,打趣了,这活儿我可干不了,你老才是我的衣食父母!”

卖家表情尴尬,似乎还有点儿低声下气。

“小兄弟,你也有兴趣?”长者见慧能一脸不解的样子,顺便问了一句。

“老先生,我是山里人,这东西在我们哪儿,连烧火都被人瞧不上,想不到在城里这么有用,这么值钱!”慧能于之实实感慨。

“大千世界,有用无用,值与不值,多在一个遇字,更在一个化字!”

长者笑笑,怡然自得。

“老先生,此枯木树根所遇在天,所化在人,今与老先生万幸有遇,还望老先生不吝点化!”

慧能早动了求师的心思,于是诚恳施礼。

“你、你想学做根雕?”

慧能于遇于化的说辞,长者听了,一下有点儿惊异。

“非常想学,望老先生教我!”慧能更是直言了。

“那、小兄弟,你能瞅出你手里的像个什么吗?”

转瞬之间,长者就拾回了自若的神情。

慧能把手里的树根翻来覆去看了好几遍后说到:“老先生,好像有一只鹤鸟隐在其中。”

“是吗?”长者听了眼睛一亮,接过看了看又问:“小兄弟,你说说,你打算怎么取舍?”

慧能于之细细琢磨了一小会儿,才对长者说出了自己的想法。

“这几个小根,明显多余,你为什么不拿掉?”长者又瞄了瞄再问。

“老先生,这几个小根,形象上是有些多余,但我觉着拿掉之后,这鹤鸟就显得有点儿缺少生气了。若是保留下来,不但多了点儿灵动的感觉,还可解释为被劲风撩乱的几根羽毛。老先生,不知我可不可以这样理解?”

长者听了,更是有点儿惊奇的从慧能手里拿过根材再左左右右,高高低低,远远近近端详了好几遍后才盯着慧能:“小兄弟,你说你是山里人?”

“老家新州龙山,现居南海,主要以打柴为生,老先生。”

“是第一次知道有这买卖?”

“这之前,还真没听过、见过,老先生。”

“现在得空吗?”

“得空,得空!老先生愿教我?”慧能一下似乎还有点儿不敢肯定。

“我家就在附近……”

八十二那我就做主了

灯光之下,玉馨抖开慧能买回的料子,一边喜不自禁贴身比划着目无暇顾,一边习惯性的问起了价钱,正狼吞虎咽吃饭的慧能顺口一应之后,玉馨的脸色立刻就有些挂不住了:“花了这么多银子啊,怎么没跟我商量商量?”

“妈知道你舍不得,早上出门儿才临时悄悄吩咐的。”

“妈,我的衣裙够穿好些年的了,退了吧,挣钱多不容易呀!”

“下次不买了,要买也一定和我们玉馨商量。买都买了,退就算了吧,明天妈陪你去量尺寸。”

“妈,这是给我买的吧?”玉馨的心里,已是拿定了主意。

“当然是给我们玉馨买的。”李筱芸笑了。

“妈,那、那我就做主了?”

“当然是我们玉馨做主。”

“妈,那我先收起来,等什么时候想好了做什么,给谁做再用它们。妈,这样可以吗?”

李筱芸一时无言以对,只十分爱怜的望着玉馨,但内里那熨帖的慰藉却迅疾的滋蔓发酵,并酸酸甜甜浑然的醉人……而一旁刚吃完饭的慧能听之见之,一种更为复杂莫名的心绪,使他默默起身走出了房门……

玉馨的家境比较殷实,打小更被视为掌上明珠,不说娇生惯养吧,但听舅妈多次说起,那日子过得还真不怎么节省……

人,克勤克俭之性,当然多为天生。但面对实际生活,那有钱没钱,钱多钱少之中人之所处,却有全然不同的情形吧。仓廪充实人家,不大可能总是糠菜混搭而金银大块者,或更难时时处处为自己去计较每一个铜板的用度了吧。

记得去年初夏进城之时,妈妈吩咐给玉馨带些好一点的香粉之类,回家之后,玉馨见之试之满心欢喜里,却是反复要求以后不可再为她在城里买东买西了。说一应所需,镇上都有,不要为她费心,更不能为她随便花钱。事后她不但分出大半给了母亲、舅妈和小表妹,就剩下的一丁点儿,也舍不得使用……

想想婚后这一年来日常生活之中诸如此类太多太多的点点滴滴,慧能的心里,总有一种难言的惭愧和心疼,难去的感动和感激

玉馨爱漂亮的服饰,可口的食物,及一切更好的物品,不仅有习惯的使然,且更亦人的本性吧。但她为了自己,为了这个家庭而时时处处自觉克制习性的欲求,更是她的真情真意……

人,克己知足,当然是生活幸福丰沛的活水,生命快乐不竭的源泉了。但叫心爱的女人不能更宽展的享受生活,更松快的释放生命,那男人的爱又着落在了哪里呢?更况这个男人本有能力使爱你你爱的女人在衣食住行方面可以过得更好一些,在亲朋邻里之间可以显得更体面一些的时候,你却不愿为之全心全意的去打拼,你那所谓的内疚自责又何诚之有,你那所谓的感动感激,又是不是一种虚伪更深的自私自利呢……

是的,你可以振振有词,人“天之生是使独也,人之貌有与也!”人之为人,我之为我,天生注定,岂能改变根本?但为心爱女人愿付出一切甚至生命,不也男人之为男人的本性吗?

人,形貌天生,心性亦然,苦乐亦然,你当然可以为你天生的志趣坚持你的生活,享受你的生命,但你现在的生活生命不是已与你心爱之人结为一体了吗?人为不可分割的一体在一心一意全力付出的时候,你又怎能心安理得以人全心的滋养来成全你那一己的生活之趣,一己的生命之志呢……

女人心甘情愿以男人的志意为转移,且百年之中时时事事无怨无悔更无条件的依你顺你之姻缘,也谓人之所求,世之难遇,但如此遂心遂意的幸运已然眷顾,你不美美安之享之乐之,却又好端端的自寻烦恼,自相困扰,又所为何来这其中实实的纠结,不知是男女相悦情深所致,还是爱在相互更应回报理之使然,若是如此,这难求难遇姻缘运交给人带来的,不知是无以复加的逆旅美满,还是百年愧疚有负的至重至深

慧能四顾天地,天空深邃,繁星似昭以苦酿乐方得两心至情至意大地迷蒙,远近恰谓酸酸甜甜当是人间幸福本味。可……

“相公,水调好了,快去泡个澡解解乏!”……

水温正好,还加了时令的香草,清香清爽更沁心的柔情之中,够劳够累今天还够紧张的慧能虽满身舒坦,可却怎么也无法满心的享受更满心的沉浸……

八十三感谢上苍

重阳之日,登高归来,今年一家的收获,不仅有畅适的心情,沿途的风景,还多了一路在农家柴火堆里发现有用根材的惊喜,去山间溪边寻寻觅觅的乐趣……

“相公,这花架还真耐看。”

“是吗?”正于之定型的慧能停了下来抬头笑笑望着玉馨时,一下情不自禁做了个手势,而玉馨低头刚一靠近,慧能便悄声耳语:“我娘子更好看!”

暖暖灯光中,明明塘火间,慧能悄悄的耳语,直叫玉馨娇羞难已……而一旁的李筱芸见之心醉如酥,一时心境难掩的指着慧能常常把玩的一件根材不由相问:

“慧能哪,你老宝贝的这个,我怎么就一点儿也看不出个名堂?”

“妈,我一直也瞅不出它到底像个什么,总觉得它特别的耐看,看着还老想它怎么会长成这样呢?”

“长成这样是天生的吧,这有什么好想的,要想就想一切应该感谢上苍啊!”

言为心声,人有时不经意的一语,便可能是其内里至深的昭然。李筱芸的一句感谢上苍,或亦此刻肺腑所凝吧,而慧能听了,更是一下激起了久蕴心底的片片涟漪

是该感谢上苍啊!

四时进山砍樵采药寻根材,春多鸣禽妙音为伴,夏存碧绿凉爽送迎,秋叶五色赛过繁花,腊月阳光格外的暖人。而日日返家之时,早候的热汤热饭更殷殷盼归的至笃之情,直叫人负重的脚步绵绵有力,美美的心绪泉涌不尽……

是该感谢上苍啊!

天幕深暗,灯火荧然,树梢的月牙格外新,小院儿的河汉异常浅,头上的玉轮特别圆,临窗的星光分外暖。而星月步远之时,灯花红尽之际,枕边有可人儿深情脉脉,暗香盈盈……

是该感谢上苍啊!

寒暑漏尽更深,春秋万籁俱寂,人三魂之悠,七魄之逸,无滞无碍,无惊无惧,只一路天高云淡,月白风轻婆娑弄影舒展随性。所去不但一念之间,所在不仅五彩萦身,更一瞬便遍历万类千年美好,刹那有存欢喜慰藉无穷无尽……

是该感谢上苍啊!

百年逆旅无奈,工耕渔樵有寄,此寄天年天养,此寄一心放旷,此寄里程不计,此寄俯仰绵长。父亲之愿,外公之情……

“相公,该收拾歇息了,明天不还要……”

玉馨轻触的手温,柔情的音声,此刻在慧能的心里,更似星光亲近湛蓝,彩云流抚月弦,那感觉不仅叫人心醉,且令人感恩之心连地连天感谢上苍!

八十四今又七夕

年年七夕,今又七夕,女儿乞巧之愿,总随年齢更境遇的变化而转移,但那永不更改的主题,却都是女儿于婚姻家庭幸福美满的所盼所期

小丫头的一切朦胧,多显姐姐妹妹赛巧的嘻闹之中

年界及笄更之后的忐忑之心,实祈未来夫君似牛郎一样忠厚勤劳,勇敢执着,健壮英俊。既便天有不测,运有不济,但两情不逾依旧磐坚蒲轫,一家团圆仍然可望可期……

自嫁慧能,玉馨对上苍及佛菩萨的眷顾,更是深信不疑了。婚后的第一个七夕,当然至祷夫君入山日日平安,两情恩爱天长地久去年七夕,又求早结珠胎,早为卢家传宗接代。天遂人愿,今年暮春,便有了身孕的消息……

今七夕又至,李筱芸兄妹两家的裙钗,吃过早饭便齐聚后院儿了。还未长成的两个小堂妹嘻闹着连拽带推将慧能赶到了前面父亲的身边,说母亲和姑妈今日放假,只给拉了一个打短工的,就凑合着用吧。俩小丫头放肆娇憨的可爱之状,平日里还真难得一见。一年一度的女儿节里,小姑娘任情任性的夸张,亦人内里的坦坦泄露,所梦的直直憧憬吧……

白日天光里,女人们尽情尽性欢笑着做巧食、赛手工、打理头发、涂抹指甲……换着法子比巧比美以蕴各自幽幽之情,实实之心。当然,午时打一盆清水暴晒烈日之下,待水结膜浮针于上以观影印所呈,不仅是一天卜巧的重头之戏,更亦女儿一年是否得巧的冥冥天意了。

而待夜幕开启,那供品罗列的香案,不仅为中天月老及各路神仙神佛所陈,更是凡间女儿祷告一年至重心愿的由衷虔诚……青烟袅袅,心念切切,李筱芸至蕲儿媳怀的是一大胖小子,而玉馨则深愿到时不管是男是女,婆婆和夫君都一样欢喜,一样珍惜……

星月之下女人们一派肃穆之际,却是一天格外忙碌的男人们得空相聚畅饮之时。当然了,那酒桌上的丰盛,全是女人们身手以显的各种巧食了。前院儿今晚的阳刚之乐,不仅有借机调侃女人的开心话题,且多了栖寂和尚的如约光临。因为短短几年的来来往往,栖寂和尚已成了这一大家子应当应分的一员了。

“己锼兄,你说怪不怪,山妻下午丢针卜巧,还是一朵飘飘云彩。”

未时玉馨悄悄跑来告诉卜巧结果那高兴的情景,慧能一直记挂在心。

“哥,嫂子又得上巧了?”

已开始醒事儿的堂弟听了,似乎比慧能还要欢喜。

世间的吉凶福祸,人之预测,人能承受,多不越一个极字吧?因为天虽高,地虽厚,但大吉大凶,大福大祸,往往天亦妒忌,地亦怜悯,这或也天地自然的胸襟,自然的情愫吧?当然此于心思慎密之人,那事事太过顺心如意,还真不得不叫人深深存虑,隐隐担心了,更况事涉攸关呢?深解慧能此中复杂心绪的己锼想了又想,才以玩笑的口吻回到:

“慧能兄,夫人身怀六甲,此上上之巧得之在谁,是不是亦属未可知的呢?”

也是,人不出娘胎,谁又知晓到底是男是女。但玉馨卜巧也十余年了吧,那岁岁相随的飘飘云彩,人皆羡慕,人都称奇,她自己也美美于此。但自玉馨怀上之后,慧能的心底,却是莫名其妙多了一丝难去的挂怀和担心,因为他已渐渐清楚,女人十月怀胎那一朝分娩虽是一大家的大喜之时,更亦母子生死攸关之际……

记得去年与己锼兄有聊妻子卜巧之事后,格外上心的栖寂回去便刻意和师父展开了这一话题,说大和尚于之思索良久才自言自语到,飘飘云彩,既承凡人之愿,更亦佛菩萨所乘之具,云托彩绕不离不去,真乃世间菩萨,上界仙人呐!可这在慧能当下想来,不仅心忧未解,反更增添了一种莫名的不安

云天渺渺,菩萨虚幻,世俗苦乐时光,酸甜日子,才是百年美满的实实在在。那传为佳话的九天岁岁鹊桥,怎及凡间两情旦复旦兮的白头终老那来世美好美妙的极乐世界,怎及今生今世风霜雨雪都可安然的阴晴冷暖。想到这里,慧能默默起身,一反常态肃穆望空,切切深愿……

八十五就和你一样

“相公真喜欢闺女?”

暖暖被窝里,玉馨深深依偎着慧能。

“闺女好啊,闺女让人省心。”

慧能发自内里。

“要是闺女长大嫁了个靠不住更品行不端的男人,你这做爹的能省心?”

“我们能让闺女嫁这样的男人吗?”

“人有时、有时也难免看错眼的吧,要是闺女命苦,到时你这特别疼爱闺女的,那剜肝剜肺与操心相比,是不是更叫人受不了?”

慧能听了一愣,似乎一下如梦方醒女儿之苦,多在一切不能自主,当爹当娘的,到时虽忧虽痛,却是爱莫能助,只更多的徒唤奈何!于是叹了一口气说到:“也是啊!”

“相公,妈说生你之前,名就取好的,再个把月吧,我们的孩子也就落地了,你先给取个名好吗?”

见慧能真有点儿上心的样子,玉馨便转移了话题。

“那得好好想想。”

慧能的心境,似乎还有点儿沉闷。

“这就想!”

玉馨撒娇之中,把慧能搂得更紧了。

人之取名,多寄长辈志意,这本身就是百年无奈于生命延续之中若明若暗那消息的披露吧?但人之为人心性的范畴,志趣的分野,苦乐的根本等等,不但冥冥大定,且更在一己自身的吧?长辈的志意于后人的天生,谁说不是在人注定的沉重之上,又平添了一分额外的负担呢?此无奈之中的无奈,于世世代代之人,一切终是更归无可奈何的吧……

就说做根雕,假如那根材有其志意,岂不愿生而为人希罕。但千根难寻一有用之材,千材难得一非常之品,像什么,是什么,成什么,局面天生具足,一切无奈命定。不但如此,若是有幸入人法眼,那定型的刀锯之痛,精工的锉磨之苦等等,又岂是曝弃荒野雨蚀风化,抛入炉塘付之一炬所能比拟?因此那刀锯锉磨有幸有憾的成就也罢,雨蚀风化的徒添泥土也罢,火烧火熬的化为灰烬也罢,其一切无奈之中各有徜徉,各得所归一也,都是生命各有苦乐更憾根的一过程罢了!

而人之为人,那心性、趣向、才具、志意等等差之毫厘,便九天九地。即便九天九地人之周遍,不也人心照样难意难足吗?当然这之中一己的吉凶、祸福、悲喜、苦乐、得失等等,又岂是他人可预可寄,可料可期?人生一化,过隙逆旅,虽一切天差地别,但其中那千差万别的无奈,千差万别的自得等等等等,却又有异曲同工,殊途同归之一定、一如、一样之一也的吧?那人心如出一辙的求无止尽之中,天壤云泥的生命及人生于之的无奈,于之的逍遥,或许根本就无有更无所谓上下高低、好坏优劣之分的吧?如……

“相公,想好了没?”

夜已深了,熟知夫君的玉馨只得轻轻推了推久久无应的慧能。

“等孩子生了,再取名好吗?”

回神的慧能欠意深深。

“要是男孩儿,相公,你让不让上学读书?”玉馨紧接又问。

是啊,要是男孩儿,让不让上学读书呢?

百年忧烦识字始?人不识字,就无忧虑,就少烦恼了吗?人之忧烦,与生俱来,那文字虽说是忧烦之因,不也更是一切解脱之缘吗?

庠序误人彀终身?人不识字那睁眼之瞎,是不是更亦百年耽误之因,逆旅大憾之由?而世无庠序那荒蛮不化之地,是不是更可能戕害人之几希,更拘宥平凡普通的生命呢?

今书卷积尘,不梦庠序,旦复旦兮,翠微有寄。此中于父期望,于己命运,当然要感谢上苍了。但即便如此,那无奈的幸运,幸运的无奈相比他人,不过树生其地……

“相公!”

慧能好像又陷入了沉思,于是玉馨不得不柔柔依旧了。

“什么?”慧能笑笑以问。

“要是男孩儿,让不让上学读书?”

“当然让了!”

“不,和你一样!”

“和我一样天天上山砍柴?”

“只要人和你一样,做什么都好!”

“那要是个闺女呢?”

“睡了吧,相公,明天还要上山呢。”

心满意足的玉馨,侧身美美眯上了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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