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四二那一个坐字
“入道之要,慧解为本”,
圆梦师父此时人还是要坐禅入道之意,慧能当然明白其所着落了。
因为,拈花一脉在世人的眼里心里,那禅修之坐,更乃一面鲜明的旗子,于是想了想回到:
“师父,那还是要坐禅入道者,是人人之慧能呢,还是仅仅求法之慧能?”
“黄梅一系,
本在一个禅字,亦在一个坐字,
虽代有出新,也渐成气候,更生命蓬勃炽盛,
但达磨壁观,惟在一坐吧?
慧可承道,人说也是终日宴坐
曾粲虽有徒劳念静之理,却也深谓眼若不睡之功吧?
道信更言食塞饥疮,坐为根本
而当下弘忍,人叹几十年如一日,夜夜坐摄至晓。
楞伽师代代相习相传,虽都以法性为宗悟入实相,但那一个坐字,不管哪一个慧能,只要出入宗门,人能于之少得了,断得开?
更况西来佛法本源于禅坐,其支其流更自谓直传者,敢不传承其本?”
圆梦剖心之言,不但是于慧能切切提醒,或也是想借此有所勘验吧,慧能于之,当然要作一番认真的寻思了
“夫入道多途,要而言之,不出二种,一是理入,二是行入。”
达磨“籍教悟宗”之理,
“体自空寂”之行,
唯落“含生同一真性”而望人自证本心。
那壁立坐观,亦只引人入道的方便吧?
想祖师耄耋之年远来东土,其决心志意,又何静之有?
那万里跋涉的艰难险阻,人又如何等闲宴坐?
为候一真正传法之人面壁九年之心雄意切,人皆是可以揣测的吧?
而那“觅心了不可得”之时“与汝安心竟”的问答之中,更又何关一坐,
只“籍教悟宗”之慧解,
“体自空寂”之证悟,
更“含生同一真性”人皆能佛的鲜活生动而已吧?
二祖慧可“本迷摩尼谓瓦砾,豁然自觉是珍珠,观身与佛不差别,何须更觅彼无余”里,
那“是心是佛,是心是法”于人人佛性人皆能佛,又是何等的自信!
人有此醒悟,
有此愿境,
既便终日宴坐,又岂会有落以色身求见如来之邪途?
况大师一生“随益说法,一音畅演,四众归依,”更是佛法觉人济世的力践力行,此中又何来宴坐终日?
三祖曾粲“不识玄旨,徒劳念静”之告诫,其于禅坐孰主孰次,孰重孰轻态度鲜明的开示里,人之“肃然静坐”,或亦是在深酌于信心铭里如何更好阐释“佛说一切法,为除一切心既无一切心,何用一切法”之玄旨的方便,亦是未可知的吧?
四祖道信“念佛即是念心,求心即是求佛”,
是不是已将学佛成佛明明白白完全回归一己一心之事了呢?
那“一切诸法,悉在解脱”之悟,
是不是更乃佛法玄旨的一语道破,
其“坐为根本”,或也只为强调人更应向内求佛而已吧?
而当世五祖弘忍,
更是直接了当“但持金刚经,即自见性,直了成佛!”
“智度菩萨母”,
“般若能生佛”。
金刚经之般若度人如何入道、如何得佛言简意赅,言近旨远,其微言大义不仅能使人洞然诸法实相,且更是叫人豁然一切了不可得。
那除迷还智一卷在握之恃、在心之仰而令人见性直了成佛之悟,又何关人行住坐卧?
当年灵山法会百万趺坐,只迦叶一人会心。
佛祖拈花,那心心相应一笑之禅,是不是惟人于世界整体透彻,于生命本义审悉的幽幽心照呢?
此中会心,何关坐卧?
拈花血脉以一个禅字概括佛法的全部修习,是不是说人于万法万缘之中,只要有悟诸法实相而于相离相,于空离空便有得生死解脱,百年自在,便是入道之义,亦人成佛之旨呢?
而以人皆佛性,人能顿悟成佛为生命意趣的圆梦师父,其于入道之途,当然更重慧解了。
其对楞伽师禅坐的观感,不管是刻意取舍,还是借之于己苦心的勘验,但拈花一脉那一个牢牢的坐字,都是人无法回避且必须要有所面对的吧
想到这里,慧能更觉那寂寂一坐,还真就是一个人人学佛入佛成佛带有根本性的问题,于是便披肝沥胆直言不讳了:
“师父,
那一个坐字,
弟子以为,
人还必须去,人当断然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