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八七佛之为佛说到底
释迦摩尼在家出家成道的故事,
信佛学佛修佛之人,不说全然耳熟能详,但多少也知道一个大概的吧,
作为得法之人更宗门新祖,为何于人究问如此泛泛之知呢……
张日用一边给慧能和自己斟茶一边思索之中,渐渐有所恍然了
我等信佛学佛修佛,当然多在服膺其理其义了,
是不是或也正因为如此,往往也易于中纠缠而蔽于一曲呢?
因为佛之为佛说到底,不亦人一己生命意趣和百年志向的着落及最终成就的故事而已吗……
想释迦摩尼生为“举国人之命”的王位继承人,大争时代却于富国强兵、开疆拓土毫无兴趣。
年迈国王,忠心大臣于之绞尽脑汁为选美妃、为呈伎乐、为建四季宫殿且“令习兵马、手搏、射御”等等帝王之术,更差千骑万乘导从“案行国界,使观施为”,惟望能生巍巍权欲及治世宏图大志,可太子眼里心里于中看清的却是人百年生老病死的不堪和苦悲,于中想明的却是王权如浮云、美女为骷髅、宫殿成野坟的无常和虚幻,反是更加坚定了“专精至道,不思欲乐”的绝决之心……
思维至此,张日用有些明白慧能的用意了:
“师弟,愚可不可以这样理解,
佛缘一己生命志趣专精至道而悟世界人生本相,那无常无我寂灭涅槃之说,不但是其王权富贵所弃之由,更亦一己自身成就之因?”
“师兄所言极是!”
慧能放下茶杯紧接而言:
“天生一人,天生一性,人人皆有一己天禀的生命意趣。
此中之适,谁都知道因此便得百年畅怀,生命无憾,
但因缘之人因缘之中,又总有太多的欲望及由此而来的太多无奈,或这才是人不得安乐安稳更万般烦恼的根源吧?
而佛之为佛,
是不是不仅特别清醒与生俱来的一己生命意趣,且更在自觉将那适志的专精至道作为了一切放下的毕生事业呢?”
“原来空门不空啊!”
听到这里,张日用似乎一下有悟。
“是啊,或正因为人看空了一切,才更能认清世界,认清自己吧?
所以,金刚经看似在透说一个空字,实则更在启人知空识空悟空以达应无所住而生其心的生命妙境。
因为,那心不仅是一切清净寂灭终极安稳之得,更人百年住无所住、得无所得一切解脱的所见所明。人有此之明,便会了无牵挂更无畏无惧去着落天秉志趣而自在生命、无憾人生了吧?”
“对呀!
圣人知不可为而为之的逆水行舟,虽毕生不遂,却乐以忘忧。
之中得失不计,不亦某种意义上无住生心认清识透了那天下归仁之为之求,才是一己百年适志的真正,才是一己生命存在的真正吗?
此中的义无反顾和无怨无悔,不但是人生命的畅怀,更亦人生的无撼了。
而庄子窘迫至缺衣少食,却自喻适志栩栩蝴蝶,不亦多在了然一己性情更百年志趣的真正吗!
此中唯求独与天地精神往来而自在过隙生命,逍遥蜉蝣人生那泥涂不移,亦人畅情畅怀的得其所哉呀!”
似有幡然的张日用说了,不由拿起茶杯一饮而尽。
“那一切无常无我无住寂灭生心之中,何又为别驾大人畅怀生命,无憾人生的适志呢?”
张日用有悟之际,慧能话峰一转,便直直相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