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三四去苦之首药
脚下虽是越来越沉了,
身子虽是愈来愈重了,
但慧能此中的纷纷思绪,却更是不断不离,或许只有如此,方可转移一些身体当下的苦痛,增添一点儿拼力向前的心力吧……
舅舅所言不无道理,人之生病,真的是心苦比身苦更为深切,因此人的心苦若是有慰有寄,不但是人病人痛的要紧,且也医者应该有所面对的必须吧!而此两相的关键,是不是亦多在人与人之间的平等更相互都尽量设身处地的有所体察呢?之中于医者而言,此之体察不仅是与人去病去痛去苦之首药,更或良医之良着落的真正吧,因为病人之心此时此中不但最为敏感,且人那本性柔软的生发、灵明的开掘,亦当最为是时的吧……
想儒家虽是非常重生,但其仁爱是不是有些居高临下之嫌呢
读书人“舍我其谁”以兼济天下为己任,言不为良相便为良医,此医之志,当然更在世道人心之中那匹夫之责的绵薄之力了。但良相良医于人志趣而言,却是全然不同的两条道路,那对所谓世道人心有责有疗之义,于中当然也会因此相歧相去越来越远了吧?此百年抱负的退而求其次,实乃人生意趣本然区隔不可同日而语的两重天地,之中那有违生命真趣的勉强从深里讲,或是缺乏一己心性的反省和觉悟,而从平常里说,是不是还正应了夫子“三年学,不至于谷,不易得也”那于百年之人感慨的沉沉幽隐呢
十年寒窗,官路前途渺茫转而为医,或乃读书谷之着落的一种无奈,更或所谓百无一用之人谋生的一种方便而已,当然此中为医,那与人病人苦平等的设身处地更拯救世道人心的责任是不是也就如水少源、如木缺本了呢
舅舅非常敬佩的师傅出身秀才,不亦种种因缘转而为医,由医术高明而无生存之虞后,便早早远离世间去过一己逍遥自在的日子了吗,这里的人病人苦更所谓的世道人心,又何关人志向的初衷,更何存为相为医百年生命意趣之真正……
而道家于中,不但走得更远更玄,且骨子里的自利还更为直白了
无为而逍遥,乃人百年之至正,万化一化过隙人病人痛、己病己痛,与存身全生更游于万化之初那一己精神的高蹈及超脱,还真不可相提并论了,那庄老先生的至友子祀、子舆、子犁、子来之间的人我病与不病、痛与不痛,又所碍何事,所关何事,更何苦之有,因此人即便淹病绵疾或由沉疴命悬一线,不但不见其身心苦痛,且反为百年精神旷达并有得生命至乐的非常机缘了……
道家此中一味强调纯粹精神的自在而无视常人身心的切实体验,那于人生命至真至正的追求,是不是便如镜中花、水中月,叫人有些可望而不可及了呢?当然,此于凡人灵明的生发、精神的健全,更或有落自欺欺人了,因为就人百年必病而言,那医人医世者如果不把人的身心之苦真正摆对位子,那于世不病更人心至道的求索,或许也会减少一分希望的真正吧……
而西来之佛,广说人生皆苦,虽是有些不合常情,但其中于人生命况境的九曲体味,却是极为深刻且独具慧眼的吧,如若以此为出发点去思维人病人痛并于中实实着落自助人助那去苦之首药,是不是还真是可以有所期待的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