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明白了，肥皂虽然是个好东西，若是卖得贵了，就没人用了。”

“盐粮人人都要吃，哪怕卖得再贵，也有人买。”

陆大有点点头，露出满意的微笑。

“不错，脑袋瓜子挺灵光的。”

“你别看衙门的老爷们看不起生意人，但衙门里的老爷们离得了生意人吗？”

“做生意，里面的门道实在太多了。”

“你回府之后也别多想，抓紧机会报名去商号做事。”

“呵呵，明摆着挣大钱的生意，不说表现多好，你只要不犯错误，就是个好差使！”

经由陆大有前前后后这么一分析，陆小建脑子里清晰多了。

他神色振奋道：“行，我听叔的，去商号好好干！”

“争取早日当上管事！”

陆大有拍拍陆小建结实的肩膀，笑道：“好小子，有心气。”

“不过，你叔我还要给你泼泼冷水。”

“你在府上任事，无论干得好不好，一定要有忠心。”

“手要稳，口要紧，心要诚！”

“即便出了问题，你叔我还有你爹，总是在王府认得几个熟人的。”

“但你要是忠心出了问题，上了别人的套，咱们都得倒霉。”

陆小建还是年轻，有些懵懵懂懂。

他脸色涨红道：“叔，我对王府绝对忠心，我……”

陆父摆摆手道：“你还年轻，没经历过。”

“小建，你先别急，我跟你说个故事。”

“之前我跟你陆叔在张统领手底下贩私盐，有人花一百两买王府一个消息。”

一百两？！

陆小建咽了一口唾沫。

即便按照他现在很是不低的月钱，一百两银子也够他辛辛苦苦干四年多了。

一百两，足以在江西买十亩上好的水浇地了。

陆小建下意识问道：“什么……消息？”

陆父摇摇头，“这个事我不能说，但是有人要借这个消息对付张统领。”

陆小建大声道：“背信弃义，这种事绝不能干！”

陆父笑了笑，“当然，若是拿了这笔银子，全家都得倒霉。”

“就像你叔说的，‘穷要狂，富要稳’，我跟你叔当时已经有家有口了，为了这点钱不值当。”

“你在王府好好干事，不出意外，将来积累一笔家业是稳的。”

陆大有更是满脸得意之色，笑道：“即便你和三子在王府里没有混出头，也不必难过。”

“只要不犯错，能留在府里任事，稳稳当当的，咱们两家的日子也绝对不会差。”

陆父脸上也有几分喜色，道：“你陆叔心里最是敞亮。”

“这世道，不管穷富人家，都得披一层豺狼虎豹不敢招惹的皮。”

“你和三子在王府任事，咱们和王府的关系不断，衙门那些个催收赋税的衙役就不敢逼迫太过。”

“那些个要人家破人亡的徭役，也绝不敢往我陆家庄征发！”

“这么说，你可明白？”

陆小建心里很是高兴，他感觉自家的肩膀上有了沉甸甸的责任。

难怪自己回家，左邻右舍的村人对待自己又有了几分尊重。

不再像以往那样，把自己当个小孩。

他神色郑重道：“爹，叔，我懂了！”

“这就是书上写的那啥，一人得道，鸡犬升天！”

陆父眼睛一瞪，骂道：“狗嘴里吐不出象牙。”

“在王府学堂净学这些乱七八糟的！”

陆大有有几分哭笑不得，笑道：“话糙理不糙！”

“一人得道，鸡犬升天！”

陆父又瞪了低头不语的陆小建一眼，摇头道：

“可不能让这小子太得意了，咱弟兄俩拼死拼活的时候，他还不知道在哪呢。”

陆小建懦懦道：”爹，叔，小建知错了。”

陆大有拍拍他的肩膀，安慰道：“没多大事，在你爹你叔面前说错话不打紧。”

“以后在府里说话可不能没个把门的。”

说话间，堂屋外忽然传来一个惊喜的声音。

“小建哥，你怎么回来了？”

“我哥这月都没回来。”

陆小建定睛一看，却是眼前一亮。

说话之人正是陆大有的小女儿陆小妮。

十五六岁，花骨朵一样的年纪。

虽无十分姿色，也有几分秀美。

二人从小一起长大，熟稔得很。

陆小建当下迎了出去，打起了招呼。

“三子哥现在升官喽，忙得很，这月怕是没空回家了。”

陆小妮眉眼弯弯，笑道：“你呢？”

陆小建面露赧然，摸摸后脑勺道：“哪能跟三子哥比，我还差得远呢！”

“……”

二人说说笑笑，与长辈招呼一声，就走出了堂屋。

两家关系亲密，二人又是青梅竹马一起长大的伙伴，也没在意什么男女大防。

倒是陆小妮的母亲尤氏，在厢房里看着二人的背影，眼睛一眨不眨，偷偷盯着两个小儿女。

陆大有看着二人的背影，捋须微笑，若有所思。

待一对小儿女走远了，陆大有忽然道：“老弟，若是让你家小建娶了我家小妮，你觉得如何？”

陆父捧着茶杯的手一抖，惊讶道：“这……”

他思忖片刻，组织了一下言语，委婉道：“小妮这么好的颜色，你我两家毕竟有些差距，怕是门不当户不对，委屈了你家小妮。”

陆大有爽朗大笑，“老弟却是说笑了。”

“你我两家知根知底，我陆大有小小里长，芝麻粒大点的人物，有个屁的门户。”

“当年要不是有你帮衬着，恐怕在这陆家村都难立足。”

要说陆小妮能嫁到陆家当儿媳，陆父自然是满意的。

说起来，他也是看着陆小妮长大的，知根知底的好女孩。

但陆父骨子里还是觉得自家还是有差距了。

陆大有这边也不是心血来潮，一时兴起。

他一儿一女，眼见儿子就要如腾飞雄鹰，不在身边。

他又素来心疼小女儿，自家小女儿若能到陆家，也能看顾着点。

其次，陆大有今日考察了一番陆小建，心中颇为满意。

以陆小建的聪明，又有姐夫赵虎的帮衬，断不至于日后委屈了自家女儿。

一念及此，陆大有就有了趁热打铁的意思。

“老话说得好，‘莫欺少年穷’。”

“我看小建日后也是个出息的，小妮嫁过去，也不至于受委屈。”

“若是小建日后出息了，我却是要高攀你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