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都,距离兴阳县有上千里,它不仅是易州的首府,也是东极帝国西部最大的城池。
人口足有上千万之多!
其中繁华,在兴阳县生活了一辈子的百姓根本无法想象。
红脂楼有西都的背景,这沈原是知道的。
连李明达这种色中饿鬼,都不敢来红脂楼找第三层姑娘的麻烦。
但在西都,一手遮天的权贵比比皆是,花有颜到了那种地方,还能保全自身吗?
红脂楼中,和沈原一样想法的人并不少。
所以,虽然楼中人潮逐渐汹涌,但并没有想象中那般喧嚣。
今夜来此观花魁盛宴者,无不为此叹息。
“我兴阳县走出的天仙,居然要被送到西都,供那些恶俗不堪之人观瞻,每每想到此处,我的心便一阵剧痛。”
有人一脸愤怒,忍不住捏碎了手中酒杯。
“那又能怎样?咱们这些小地方之人,就只能受西都的气!”
“恨我没有家财万贯,不能给佳人赎身!”
“得了吧?你知道赎身要多少钱吗?一百……不,就算你的家产加个一万倍,那都不够啊!”
“起码得把红脂楼买下来才行,嗯,我说的是西都的红脂楼,不是咱们现在身处的这个。”
“诸位,别谈白日梦了,今夜能观佳人一眼,咱们已经此生无憾了。”
“说得是,说得是,饮酒饮酒!”
“饮!”
众人只能把心中不满,发泄到杯酒之中。
天色渐黑,华灯初上。
红脂楼里已经是人潮滚滚。
这红脂楼是一栋庞大的圆形建筑,空出来的中央,有一个占地数丈方圆的舞台。
舞台四面,各摆放着一面大鼓。
舞台外围,还有一圈场地,是乐师奏乐的场所。
更外围,便是客人们欣赏舞台表演的休憩之地。
一楼,客人们或站或坐,或三五成群。
二楼,则是雅间,专供有钱人,不仅有独立的隔间,还有满桌酒菜,更有佳人在侧。
三楼则相当清净。
这是招牌们的专属之地,闲杂人等是不允许上来的。
沈原往下一看,居然看见了不少眼熟之人。
陆小婉以及她父亲,在二楼占了一个房间。
这兴阳县的父母官居然也来凑热闹了,不愧是花魁盛宴。
另一个雅间,沈原看见了杨远。
这家伙占据了李明达的肉身,打着李家的招牌,雅间就在陆小婉他们隔壁。
“咦,山长居然也来了?”沈原一怔。
兴阳书院的主讲,居然也来到了这里。
“他当然会来。”
路千言撇了撇嘴:“他不止一次公开表示过对花有颜的赞赏,若不是红脂楼势大,他恐怕早就把花有颜抢到书院去读书了。”
“看来山长是爱才之人呐!”沈原赞叹了一声。
“沈公子说得没错,若不是这位山长当初力排众议,路千言怕是早就被赶出兴阳书院了。”
木有枝揭起路千言的老底来,那是一点都不客气。
“……小枝,好歹留点面子。”路千言怂拉着脸。
“这说明在山长眼中,你也算个人才!”
沈原也打趣了一句。
就在这时,下面大厅突然响起锣鼓声,原本吵闹的红脂楼顿时安静了下来。
老鸨走到舞台中央,对着四方的金主们行了个大礼,然后笑道:“多谢各位客官驾临我红脂楼。今日是我红脂楼一年一度的花魁盛宴……”
“老妈子,闲话就不要多说了,大家都是给了钱的,谁要看你这张人老珠黄的脸,赶紧叫正主儿开始吧!”
“就是就是,这些个过场就免了吧!”
“赶紧赶紧!”
显然,在这个世界,也没人喜欢又长又臭的开场白。
“哎哟,各位客官,这可还没到吉时呢?”老鸨显然见多了这种场面,依旧笑盈盈的,“这没到吉时就开场,按照规矩,可是要用重金压邪的呀?”
说白了,提前可以,但要加钱。
“大爷们什么都缺,就是不缺钱!”
话音一落,几锭银子就扔上了台面。
同时,人群中也有了动作,铜钱、银两、银票等都扔了过来,甚至还有人扔珍贵的珠宝。
老鸨脸都快笑烂了,赶紧招呼人抱着聚宝盆上来捡钱。
“我的个龟龟,就这么几个呼吸的时间,这些人起码扔了一千多两银子!这红脂楼……简直了!”
看着那些钱,沈原直流口水。
要是给他,能买好多药材。
“小枝,你待会不也要上去舞一段吗?怎么不见你盛装打扮,伺候你的丫鬟呢,怎么也不见踪影?”路千言问道。
“老妈妈说了,今晚我们当绿叶,妆容只要过得去就行了,如此才能将花有颜的登场称托得更加惊艳。至于下人们,自然都在一楼忙活着。”木有枝说道,“好了,我先下去准备了,你们在上面慢慢欣赏吧。”
“嗯,加油,小枝,我保证只看你一个。”路千言拍着胸脯保证。
“嘁。”
木有枝挥挥手离开,显然不怎么相信路千言的保证。
待她走后,沈原问道:“你们的关系?”
“我们认识很久了,当时我刚搬来红脂巷,她也还没进驻这牡丹房……”路千言看着木有枝的背影,语气有些低沉。
原来是青梅竹马。
可惜,中间有一道天堑。
“有没有想过为她赎身?”沈原问。
“想过,但很难。”路千言叹了口气,“要给小枝赎身,需要西都那边的红脂楼同意。以小枝这样的身份,至少需要一万两银子。”
沈原沉默。
一万两,这是一笔很庞大的数目。
“留给我的时间只有两年。”
路千言握紧拳头:“如果两年内我没凑够一万两,那小枝就会被红脂楼送给某个达官贵人做小妾。”
在这里,就算是头牌,也只有一到三年的保质期,然后就会被新人替代。
过期的头牌,则会被红脂楼送去拉拢权贵,以换得地位稳固。
下面大厅中,花魁盛宴已然开始,人群一片欢腾。
但在路千言这里,他却有些意志消沉。
一万两,以路千言的身份来说,是足以让他绝望的数字。
“接下来要争花魁的,是咱们牡丹房的主人,山有木兮木有枝!”
“木有枝!”
“木有枝!”
人群开始呼唤木有枝的名字。
老鸨的声音,加上人群的喧闹,将路千言猛地拉回现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