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久出了院子,见自己的马正拴在院子门口的系马石上,便解下缰绳,骑了怒电,牵了雪狮子,往伯父伯母的住处来了。萧烈也忙忙上了自己的马,跟了过来。
一路上,无论萧烈怎么变着法哄常久开心,跟她说话,常久只作没听见,懒得搭理他,及至到了伯父伯母的住处,常久下了马,见萧烈仍跟着,便冷下脸来说,“我有要事要跟伯父说,你跟了去不合适,你还是回客栈里等着吧,等我说完事,我便过去找你。”
萧烈见常久终于肯给他说句话了,忙说,“你进去说事吧,我就在这里等着,等你说完事了,咱们一块儿回去。”
“不必等。我要在伯父伯母处住两天,今天就不跟你去客栈了。”
萧烈一听,傻了眼,急道,“常久,你不能这样,我为了看你,特地绕道来西州看你,去北庭的期限已超过,我待不了几天的,就这两天,让我陪陪你不行么?”他还有很多话没跟常久说呢,怎么肯就此罢休。
常久抬头看了看天色,低了头拿脚蹭着地上的沙土,语气淡淡地说,“萧烈,你调防北庭,就该直奔北庭,你为了儿女私情,擅自绕道来看我,我并不感激。你也休想拿这个来套住我。我知道你的意思,我的态度已经对你说的够清楚了,一切待回到长安再说,我说出的话,是不会再变的,除非你变了。若是他日长安重逢,你还没有变的话,你的家人也没有什么异议的话,就请你父母上我家去提亲,我就坐在家里等着你上门来娶我。话都说这份上,你该放心了吧。”
萧烈点头,眼神热烈,切切地说,“嗯嗯,这个我放心了。可是,无论如何,我已经来了,就让我再陪你两天再走,不好么?这一分别,不知多久后才能相见,长安相逢,谈何容易,还不知道是几年以后的事呢。”
常久默默地看了萧烈半晌,见他目光切切,情意绵绵,难分难舍,心下也好生不忍,想了想,便说,“你一路奔波至此,应该也累了,你先回去歇息。明天用过早膳,咱们一起去溜马,你看行么?”
“行!行!当然行!”萧烈大喜,“那你去忙,明天我过来找你。”
常久点头,下了马,转身便进了伯父家的院子。将怒电和雪狮子系在院内的系马桩上,便往主屋这边来了。
伯母早看见了低墙外的常久,见她在那里跟一个年轻的将军模样的男子说话,便没有差人出来迎,这会儿,见那男子走了,方才迎了出来。
常久见伯母迎了出来,忙紧走几步,满心欢喜地扑到伯母张开的怀抱中,亲亲热热地叫道,“伯母,我好想你。”
伯母轻抚着常久的背,连声说,“哎呀,真是辛苦了我家常久了。”一时松开手来,拉着常久的手进了屋,笑着问她,“常久,刚刚伯母分明看见有个英俊的年轻男子在门外跟你说话,为什么不请人家进来坐坐?”
“就是说了两句话。人家还有事。不便久留呢。”
“哦。我看着那孩子有些面生,他在那处驻扎?”伯母原是巾帼女英雄出身,安西大大小小的将领,她基本上没有不认识的。
“他并不是安西驻防的,他要去北庭就任,绕道这里的。”
伯母一听,明白了,端过几盘吃食东西放在常久面前的小几上,亲自拿了牛肉干递到常久手中,脸上的笑意更浓了,“这么说,是特地奔着你来的了?那你该去好好陪陪人家呀,年轻人重情,又眼巴巴地跑来了,你这么把人家往那里一丢,冷落在那里,怕是不好吧?”
常久接过牛肉干,咬了一小块,慢慢地嚼着,听着伯母的话,脸不由地红了,难为情地叫了一声,“伯母。”一付小儿女情态。
伯母哈哈大笑,爱抚地摸摸常久的头,笑说道,“傻孩子,这有什么不好意思的?想我当年跟你伯父,好得跟一个人似的,一时半会都分不开的。你如今也是情窦初开的年纪,正该浓情似火,何以这么自制呢?莫非,你并不喜欢他?”
常久是小女孩子,面皮嫩得很,在伯母面前哪里说得出喜欢不喜欢别人的话来,只得说道,“我有事急着跟伯父说呢,哪有工夫陪着他。是他自己要来的,又不是我叫他来的。”
正说着,常伯父和常治进了门。
“我就说屋外哪儿来的那两匹好马,原来是常久回来了。”
常久忙起身,放下手里的牛肉干,开开心心地叫道,“伯父!您回来了,我正有事想对您说呢。”
“哦,坐下坐下,有啥事坐下慢慢说,这刚从突骑施回来,也不说好好歇歇,急着说什么事儿呢?”
常久便把想抽调五百精骑驻扎突骑施,借以护卫怀西公主和交河公主的事儿给说了,说完之后眼巴巴地望着常伯父,“伯父,您说能行么?”
常伯父正在沉吟,常治已兴致勃勃地开了口,“这太好了!爹,我愿意率五百精骑去突骑施,护卫怀西公主和交河公主。”常伯母在一旁听着,见常治这么说,便想起怀西从这里起身前往突骑施那一日的情景,当下沉下脸,冷声说道,“这事儿还没影儿,便是有影儿了,你也不能去,要去只能是常途去!”
常伯父拍拍老妻的手,“哎,你急什么呀?他就是个孩子。”
常伯父想了想,对常久说,“久儿,你说的这个事,是个大事。这事伯父一人做不了主,得跟许都护商量过才好回复你,你先好好歇两天,等伯父抽空去许都护那里走一趟,听听他的意思。”
常久笑着点头,“伯父,不急的,这事您可从容跟许都护商量,从容安排,不急在一进的,交河公主跟怀西公主还没有跟忠顺王和骨啜王子商量好呢,等他们商量好了,咱们这边才派人过去呢。”